他在心中暗暗立誓要保護她,又怎能為了一己私利,置她于險境呢?
皇上的疑心病有多重,他一清二楚。
雖然南巡時陳文心被劫持之事,事后他們彼此都包容諒解了對方,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那樣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
伴君如伴虎,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今天來,不僅是因為郭絡羅明鴛被罰,讓他隱約覺得陳文心已經知道了什麼。
更是因為,他就要成婚了,若不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怕是此生再也沒有機會了……
“二哥,發什麼呆?”
一直纖纖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抬頭看到陳文心站在面前,笑瞇瞇的模樣。
心里繃著的弦忽然松了下來。
看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沒什麼,這花茶真是好喝。”
陳文心自在坐下,又揮退了左右,只留白露一個人在不遠處伺候。
“二哥竟然會喜歡玫瑰花茶?原是下人拿錯了,這茶是我自個兒喝的,沒想到歪打正著。”
陳文義挑眉道:“怎麼只能你自己個兒喝,就不興我喜歡?”
陳文心得意道:“那是,這是我拘著呂宗大半日,好容易讓他替我調制出來的,對身子極有好處,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男子喝了并沒什麼好處,嘿嘿……”
兩人一邊賞景,一邊閑話家常,不覺就聊到了陳文義的婚事上。
“二哥成婚是大喜事,玉露是大家閨秀,善于經營,辦事爽利。日后嫁進了咱們家,也好幫著額娘和大嫂管家的。”
陳文心這樣說著,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陳文義有好多話想說。
他想說,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
他想說,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想說,我心悅你。
……
很多話藏在心里,恨不得一下子噴涌而出,他正要張口,只見陳文心放下了茶杯。
“對了,二哥,我也有一件喜事告訴你。”
“是……什麼事?”
陳文心笑得彎了眼,朝四周一看,狡黠地一笑,“我懷孕了,呂宗說已有一個多月了,現下園里除了觀瀾榭,只有皇上那邊的人知道,二哥要替我保密。”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當然可以和阿瑪額娘他們說,咱們自家的人不需保密。”
陳文義愣在那里,忽然忘了該說什麼。
好像所有想說的話,都被陳文心這一句興沖沖的我懷孕了,沖得煙消云散。
她有孕了,她這樣歡喜。
那他的那些心里話,何必再說出來惹她心煩呢?
只要她好,便好了。
陳文義勾起嘴角,那笑容有些苦澀,一直苦到眼底。
而他渾然不覺。
“那就……恭喜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面壁多久
自那日談話過后,陳文義再沒有找過她。
倒是聽說納蘭明珠和其子納蘭容若,還是常常在念心園中歇腳,隨時等著皇上傳喚,也時常和陳文義談天。
老丈人見女婿,越看越喜歡,納蘭明珠對陳文義越發愛重。
納蘭玉露待嫁閨中,謹守禮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像是漢人家的小姐似的。
大格格那邊的嫁妝也辦得整整齊齊,不到三月初三,這就已經似模似樣的了。
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條,不需要陳文心操什麼心。
她近來的確也操不得心,總覺得身子犯懶,和德妃她們幾個說話的時候還打呵欠。
“這是怎麼了?近來瞧你總是懶懶的,可傳太醫看過了?”
衛常在聞言便往她肚子掃了一眼,陳文心察覺到她的眼神,心中一凜。
這個衛常在還真是心思縝密,一下子就想到那上頭去了。
章貴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她一面吃著觀瀾榭小廚房做的玉蔻糕,一面含糊道:“可能是……唔。”
意識到自己咬著糕點說不清楚話,章貴人忙喝了一口茶把糕點送進去,“我是說,可能是春困,我近來也覺著有些困呢。”
曾常在坐在一旁留神,她進宮的時日雖不長,但對這些嬪妃的了解已經足夠了。
譬如說章貴人,出身平凡相貌普通,區區貴人的位分,在兩個妃位面前竟然這樣隨意。
而德妃娘娘絲毫沒有見怪的意思。
不是因為她慣著自己宮里的章貴人,而是因為章貴人投了勤妃娘娘的緣。
也正因為如此,滿宮里沒有人敢給章貴人不痛快的,除了那位——
佟貴妃。
陳文心抿嘴輕笑,“太醫診治了,說是懷有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
她這般輕輕松松地說了出來,倒叫在座的四個嬪妃都愣在了那里。
這可是懷了個龍胎,哪里是小事呢?
園子里沒有半點消息,可見是皇上封鎖了消息,陳文心竟然隨隨便便就告訴了她們。
這是對她們毫無保留的信任。
三個位分低的都福下身去,口中道恭喜,德妃也反應過來,笑道:“真是恭喜妹妹了,不過龍胎還小,此事千萬不可外傳。”
德妃說到后頭,竟是朝著福身的那三人說的。
話中含著一絲隱約的警告之意。
三人皆稱“是”,陳文心忙道:“快扶起來,做什麼又行禮?都是自家姐妹,在宮中相互扶持,告訴你們原是應該的。”
身懷龍胎總歸是瞞不住的,與其到顯懷了再讓她們看出,不如她直接說出,也顯得信任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