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詳細回稟皇上,皇上聽見說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并沒有冒犯到陳文心,這才罷了。
木塞一行人離開暢春園,到京城的驛站中休息。
一個屬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首領,你若是喜歡那個紅衣女子,管她是不是皇上的嬪妃,咱們搶了人就跑!”
木塞,不,是葛爾丹。葛爾丹搖頭嘆道:“你以為大清皇上身邊的侍衛都是吃素的?咱們搶不到,搶得到也不能搶。咱們是來示好的,目的就是讓大清皇帝放松警惕。”
另一個屬下道:“咱們蒙古人看上的女人,一向是靠搶來的!那些公主再尊貴,也沒有首領真正喜歡的女人強!”
葛爾丹挑起唇角笑道:“你忙什麼?等我們擴大草原上的領地,像成吉思汗那樣統一整個蒙古。然后攻進紫禁城,坐擁天下。到那個時候,還怕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嗎?”
第三百零九章 知音之言
準格爾使臣離開之后,皇上就把眾臣都叫到正殿中來,商議公主下嫁之事。
眾人皆詫異,沒想到準格爾部還有這樣的想法。
“這也算得上是臉皮厚如城墻了,不臣在先,還有臉向皇上求娶公主?”
“正是,公主嫁給準格爾部落,待一二年終有一戰,那時叫皇室血脈如何安身?”
按準格爾部的兇殘來說,一旦和大清打仗,下降準格爾部的公主是鐵定活不成了。
皇上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只是現在指責準格爾部的貪婪是沒有用的,要不要允準這個請求,如果不允準又要如何收場,才是皇上關心的事情。
“眾卿以為,是否該答應準格爾的請求?”
皇上一語出,方才還說得天花亂墜大罵葛爾丹的臣子們,都紛紛噤聲。
罵歸罵,葛爾丹厚顏無恥,皇上卻沒有底氣拒絕。
如今臺灣剛剛收復,國庫空虛,各地的稅收都還沒有征上來。
準格爾部軍力強悍,此時打仗,不是明智之舉。
何況皇上沒有當場拒絕木塞的要求,可見皇上的心中也在猶豫。
大臣們便不敢妄言,要說應該讓公主下降,只怕皇上動怒說是膽小怕事,一味求全。
要說不該讓公主下降,只怕皇上真的依言,準格爾部就找到了進攻的借口。
這樣大的責任,誰敢輕易承擔呢?
眼看眾人都不說話,皇上心中便明白了。
罵人罵得起勁,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讓皇上拒絕這個請求。
皇上心中嘆了一口氣,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他也恨,也不想讓公主下降。
可他在使臣面前尚且不能表現出不滿來,還是借著使臣冒犯陳文心的名義才發泄了一點怒氣。
“明珠,你說。”
納蘭明珠被點到了名字,他的女兒納蘭玉露已經和陳文義議親了,現在納蘭家和陳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皇上寵信陳希亥父子的程度不下于納蘭家,因此,他在開口前看了陳希亥一眼。
只見陳希亥一張臉顯出一絲憂愁,皺著眉低頭輕嘆。
他一下子明白了,陳希亥的想法原也是正確的。
他是個正直的人,皺眉,是因為覺得公主下降委屈了。
可是國庫空虛不宜打仗,送個公主能緩和目前雙方的局勢,這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他嘆,嘆公主還是要被送去準格爾部。
納蘭明珠便道:“臣以為,如今不宜發動戰事。準格爾部戰力不弱,若是皇上拒絕了他們的求親,便給了他們理由發動戰爭。為了邊關的無辜百姓著想,只能犧牲公主一人。”
納蘭明珠這話說得周全,眾人都紛紛附議,竟然無一個反對的。
就連那些武將都不贊同打仗,叫皇上又是喜又是憂。
喜的是這些大臣們難得意見一致,憂的是這一回認了栽,日后能夠打仗了,這些武將們會不會怕了準格爾部?
陳希亥在政事上也是個極其細心敏銳的人,他似乎察覺到了皇上的心思,便給了陳文義一個眼色。
陳文義是武將,上過戰場帶過兵,有些話他來說,比自己這個一直在宮中總領侍衛的人說要好。
陳文義會意地輕輕頷首,站出來對皇上朗聲道:“皇上若是顧念父女親情,或是不想助長葛爾丹的威風。臣愿意帶兵出征,討伐準格爾部!”
眾人都認同送公主去和親,不認同打仗,現在陳文義一個站出來說他愿意領兵出戰,豈非只顯得他一個勇敢無畏了?
武將們都紛紛站出來,表示皇上若有意出戰,自己愿意領兵。
他們想著,有風頭不能叫陳文義一個人占盡了。
皇上見眾人如此,心里才好受了些。
他擺擺手道:“眾卿的意思朕明白了,公主下降不僅是朝堂之事,也是內圍之事。朕也要聽聽后宮的意見,再下定論。”
眾人聞言紛紛告退,皇上嘆了一口氣,問李德全,“多少晚了?”
李德全迎上來,笑著說道:“今兒是勤妃娘娘生辰,皇上白日說晚間要到勤妃娘娘處用膳。
如今天色擦黑了,皇上這就去嗎?”
皇上瞧了瞧外頭的天色,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