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黑龍江流域往下就是大清東北部最富饒的地方,也是先祖誕生的地方。所以此地必爭,不能姑息。皇上先前為著收復臺灣的戰事而不肯和沙俄正面敵對,如今是時候了。”
皇上冷笑一聲,“如今天寒地凍,老毛子那里比盛京還冷。就算挨過這個冬天無事,等開春朕料定他們是有動作的。”
皇上這話,基本上就是認同黃機的建議了。
王熙這回卻有了不同意見,“皇上,此事還需詳細部署。尼布楚和雅克薩不大,比彈丸之地臺灣還要小上許多許多。然而牽一發則動全身,沙俄會不會借機挑起大面積的戰爭?”
“皇上您別忘了,準格爾……”
王熙這話只提了個頭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準格爾那邊就已經夠皇上頭疼的了,哪里能應對得了兩線作戰?
何況這兩線和臺灣可不一樣,臺灣就算打不下來,也就是浪費了人力物力罷了。
臺灣水軍再強,也還沒有攻上福建的膽量,最多就是小打小鬧,搶奪些糧食罷了。
準格爾和沙俄就不一樣了,這兩地民風彪悍,軍力強盛。
不打則矣,打了就不能敗,否則只會讓對方乘勝追擊。
最可怕的是,如果他們二者聯手,將會對大清造成巨大的威脅。
而現在看來,準格爾的確有向沙俄示好的意思……
皇上又沉默了起來,臣子們可以暢所欲言,他卻要三思而后行。
因為他是皇上,他的話會影響整個大清的安危。
“蘭襄,你以為呢?”
陳文義拱手道:“臣以為黃大學士所言有理,臣主戰。不過這戰不能隨便戰,要打一場必勝之戰,挫挫沙俄的銳氣。”
“準格爾有叛逆之意,若二者結盟,固然令人可畏。若是咱們能先給沙俄一個迎頭痛擊,準格爾就會對他的新主子產生猶疑。”
像蒙古人那麼驕傲的性子,若是向敗軍投誠,是在折損他們的面子。
就算葛爾丹出于利益的考慮想投靠沙俄,他麾下的部屬也未必肯聽。
皇上道:“只是若要如此行事,就得策劃一場必勝之戰。如何能保證必勝?”
這個世上,凡戰則有勝負,誰敢說自己打仗能必勝呢?
這倒像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陳文心一直默默不吭聲地吃飯,聽到這里抬頭道:“這有何難?我二哥去,必定能勝。”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太皇太后病危
眾人一時驚愕,也有張著嘴不知如何回話的,也有筷子夾起肉在半空中又掉了下去的。
人人皆知陳文義是最疼這個妹子的,哪里知道勤妃這個妹子對她二哥如此自信?
這話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未免稍顯輕狂了。
陳文心見眾人如此神情,不禁一挑眉,“怎麼,諸位大人覺得本宮信口胡說麼?”
她可是很認真地在說的。
見她面色不怒自威,誰還敢說煞風景的話?
眾人都夸贊起陳文義,好在他的確杰出不凡,也不須拍什麼違心的馬屁。
陳文義被眾人夸得有些尷尬,更有容若和黃機等人因為與他相熟,是看似夸獎實為嘲笑他。
一時席間也氣氛融融,皇上看著陳文心一臉正經,不免好奇。
“你倒說說,為什麼蘭襄一定能打勝仗?”
“皇上吩咐的差事,二哥幾時沒做好過?打仗也是一樣,二哥從來沒有敗過。
他不會敗的,我知道。”
這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我就是知道”的態度看似無理,實際上陳文心每每能夠猜對。
或許,那是一種很微妙的心靈感應。
因為她和陳文義是親生兄妹,所以能夠感應到彼此最真實的內心。
皇上這樣想著,又問陳文義,“勤妃說你能,你果真能嗎?”
陳文心已經先夸下了海口,他再不知謙虛,倒被推上風口浪尖了。
因此陳文義只笑道:“臣固然有幾分本事,只是黑龍江流域一帶和中原地區差距甚大。皇上果真要派臣去奪回城池,臣還須多加了解此地詳情。”
皇上擺擺手,“如今不過是議論議論,你們不必緊張。正經的現在冬寒時節也無事,不急在一時。待回了京,此事可以再商議。”
打不打,怎麼打,都還是問題。暫且還慮不到派誰去打這回事上。
這當口,李德全從外頭匆匆忙忙趕進來。
別說是臣子們,就連陳文心在皇上身邊這麼久了,也沒見李德全這樣慌張過。
一種不祥的預感,使她不禁蹙起了眉頭。
李德全上去附在皇上耳邊說了些什麼,皇上一下子擰緊了眉頭。
“快,命眾人速速收拾了,啟程回京!”
現在收拾了就回京,等收拾好了,只怕是天都快要黑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能急在此刻啊!
李德全一臉為難,想要勸阻皇上又不敢,只好拼命給陳文心使眼色。
陳文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隨意勸阻,只好道:“皇上,今日要收拾了啟程怕是來不及了。不如讓他們今日收拾,明兒一大早咱們就回京。
雪天難行夜路,皇上三思啊。”
皇上的面色格外難看,這種時候,也只有陳文心說的話他才會聽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