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惠妃事后才知道,納蘭明珠本人并沒有給皇上上折子,請求立大阿哥為太子。
他只是指派了手底下的一個禮部侍郎,土功來帶頭。
小小一個禮部侍郎,皇上當然不放在眼里。
若是他納蘭明珠、當朝一品大員向皇上提出此請,皇上未必不會考慮啊!
她又是氣,又是恨,氣納蘭明珠沒有盡心,又恨他看不起大阿哥。
如果他真的看得起大阿哥,就不會連自己親自給皇上上折子都不肯。
她同時感覺到,皇上一定會猜忌她和大阿哥母子的。所以她稱病躲避,暫時不想見人。
翊坤宮今日給五阿哥辦周歲禮,她也托病沒去。
陳文心事后派人送了些藥材來,問候她的身體,也讓她知道了五阿哥被人下了酒的事情。
“罷了。”
她有氣無力地對嬤嬤搖搖頭,“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宜貴人有意陷害她。她為了自證清白,不惜自己飲酒過敏,可見是氣急了。”
被陷害的人是她陳文心,這件事讓她自己去解決也沒什麼不對,她惠妃何必插手呢?
“話雖如此,主子您才是掌管后宮的人,身份在后宮最尊。勤妃只是協理后宮,理應事事和主子報備一聲。”
管事嬤嬤看得懂宮中的局面,如今惠妃身份不同了,長春宮的宮人自然也長了野心。
現如今在宮中唯一能和惠妃相抗衡的,就是陳文心一個了。
她靠著自家兄長的戰功被封為妃位,又有協理后宮之權,眼瞅著就要和惠妃比肩了。
“理應事事和本宮報備,她不也沒報備許多事了嗎?還是皇上允許的。”
被管事嬤嬤這樣一說,惠妃也有了些埋怨,“皇上單獨讓她處理和碩溫宜公主,和兩位恭親王格格進宮的儀典。還有章貴人和衛常在晉封的儀典,就連萬壽節都是她一人負責的。”
皇上親自下的命令,陳文心名義上是協理后宮,實則和她惠妃的管理權是平分秋色。
先前管事嬤嬤就給她進言,讓她該拿出主理后宮的架勢來,不要讓陳文心奪了權。
她想著覺得也有道理,便一改平時不愛管事的性子,開始攬起了后宮的大小事務。
她是該把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眼看著她佟妃倒了下來,這正是她攬權的好機會。
從前佟妃是貴妃,壓在她頭上讓她喘不過來氣。
現在不一樣了,她的頭上沒有別人,她不應該再處處束手束腳。
她有權,大阿哥的地位才會更高,他被立為太子的機會也就越多。
她一直因為自己出身不高而覺得愧對大阿哥,沒有一個實力強大的母族,大阿哥想成為太子是多麼困難。
也因為出身不高,所以她從前屈居人下毫不在意。
她一個小小的郎中之女,能被皇上封為妃位,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可隨著大阿哥日漸長大,她才明白,這還遠遠不到她滿足的時候。
大阿哥是眾位阿哥中最長的,他又刻苦讀書,完全有希望被立為太子。
她現在也是后妃中地位最高的,皇上一向也敬重她,封她為后也不是不可能……
“主子。”
管事嬤嬤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要不要奴婢帶人去永壽宮問一聲,給勤妃娘娘使個絆子?也好讓她知道,到底是誰掌著鳳印。”
惠妃心里有些猶豫,陳文心在宮中素無惡行,又以待大阿哥的優厚來與她結好。
她們是友,非敵。
現在她如果縱容嬤嬤去給陳文心使絆子,豈不是交惡了麼?
“不妥。勤妃如今的地位,不值得得罪她。只要她不威脅到本宮,本宮不愿與她交惡。”
嬤嬤詫異道:“主子,您這話就說錯了。這后宮里旁人的地位高了,那就是您的地位低了。看似沒有威脅到您,實則您的地位就被她勤妃的威風拉低了啊!”
“您想想,佟妃……”
惠妃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嬤嬤提佟妃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惠妃不曾威脅到佟妃一樣,但佟妃被降位,惠妃自然成為了后宮之首。
在佟妃看來,這就是惠妃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所以佟妃近來待她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表面上敬重,甚至常常用格外瘆人的目光看她。
她的地位始終在那沒有改變,皇上降位佟妃,她就高。
現在皇上抬舉勤妃,她就相對地低了。
一個人從低到高自然會歡喜萬分,從高到低,則難以忍受。
惠妃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心里像有一千只螞蟻在爬一樣地心癢難耐,嬤嬤的話始終在她心上揮之不去。
“好吧。你去,不過不要把事情鬧僵了。只要提醒勤妃,在她頭上還有本宮這麼個掌管鳳印之人就足夠了。”
嬤嬤低頭稱是,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承乾宮離翊坤宮不遠,佟妃自然也很快就聽到了消息。
一個勤妃,一個宜貴人。
對她而言都不是善類,她樂得作壁上觀,看她們倆如何廝殺。
殺得越是激烈,她就越高興。
當然,她更希望宜貴人能夠再聰明一點,能夠陷害陳文心讓她背負謀害皇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