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子不是臣開的,臣只是幫忙用藥,就算有錯誤也不能怪臣啊!”
“荒唐!”
陳文心輕叱一聲,“你是太醫,宜嬪從外頭弄來什麼偏方來使用是犯了宮規的。她既然讓你來相幫,你不勸阻也就罷了,連藥方子有沒有錯都不知道麼?”
“那你這太醫,未免學業不精啊。”
海宏嚇得趴在地上支支吾吾,陳文心沒工夫理他,只道:“宜嬪的藥方子,現在何處?”
宜嬪的宮女把那藥方子呈上來,宜嬪忙道:“這是我母家呈上的方子,是漢代皇后趙飛燕所用的纖體之法,絕不可能有錯。”
宜嬪說到激動之處便站起來,靠近了陳文心和惠妃的方向。
瓜太醫忙上前一步道:“宜嬪娘娘,恕臣直言,您現在請不要靠近任何一個還有可能生育的女子。您身上那麝香味,已經熏得永壽宮的燕子都不孵蛋了。”
這話一出,宜嬪身邊伺候的宮女都往后退了一步。
陳文心下意識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就連惠妃都往后躲了躲。
只有白露上前一步道:“請宜嬪娘娘回位坐著罷。”
她站得離自家主子這麼近,把陳文心的身子也熏壞了可怎麼好。
宜嬪惱羞成怒地用手指著瓜太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把本宮當成災星了嗎!”
瓜太醫瞧也沒瞧她一眼,“微臣據實以報,還請娘娘恕罪。”
有本事的人一般脾氣都不怎麼順從,特別是太醫這種完全靠本事吃飯的。
皇上實在生氣可以把哪個大臣拉出去砍了,太醫是絕對舍不得亂砍的。
今兒砍了一個好太醫,或許明兒重病不治的就是自己。
就像是曹操一生氣砍了華佗,日后只能受頭風病的折磨。
在這個醫療水平還不高的年代,一個好太醫是十分難得的。
否則,就憑呂宗那個長相,哪里能陪伴圣駕呢?還不是因為醫術好。
陳文心沒有理會宜嬪的亂叫,她把那張藥方看了看,畢竟是個外行,看不出門道。
便問瓜太醫,“瓜太醫看過這方子了罷,里頭的劑量可有不妥?”
他稟道:“這方子有問題,不過對于宜嬪娘娘而言,大約是沒問題的。”
“史載趙飛燕為使姐妹二人肌骨生香,把一種秘方配制叫作香肌丸的藥丸塞入肚臍。這種丸藥是由麝香制成的蜜丸,將其放入肚臍內,用后姐妹倆果然腰骨纖細。”
“只是這常理之中的春情誘發,內中埋伏著血腥的殺戮。麝香之毒卻會經久滯留積蓄在任督二脈內,令女子終生不孕。”
“宜嬪娘娘手里這張方子,和香肌丸大致效果相同。所以微臣說,對于宜嬪娘娘而言是沒問題的。”
他的意思就是,就算這張藥方的劑量沒有被加大,宜嬪遲早還是會不孕的。
宜嬪驚叫出聲,“你胡說,這方子絕無不孕之險。分明是海宏私自加大了劑量,才使得本宮不孕!”
宜嬪現在的撕扯攀咬,不過是想把自己母家的責任,推卸到海宏身上。
不管這方子到底有沒有導致不孕的風險,她現在都只能一口咬死,是海宏加大劑量所致。
并非方子本身的問題。
宜嬪母家之人也實在愚蠢,竟然獻上這樣的方子給自家的女兒用。
是他們為了爭寵不擇手段,還是真的不知道這方子有不孕的風險呢?
陳文心皺眉道:“瓜太醫,你繼續說。”
“是。”
瓜太醫又道:“按著這方子來,宜嬪娘娘的確很快就恢復了婀娜身姿,這不孕之效,也得二三年后才能診斷出來。”
“現在不過兩個月,宜嬪娘娘不孕的脈癥已經很清楚了。這麝香的用量,起碼是方子上所用的兩倍。”
也就是說,這方子有問題,這海宏也有問題。
陳文心和惠妃對視了一眼,后者也皺著眉。
這可是件大事,還關系到宜嬪母家,那是前朝的事情。
就算是海宏一介太醫,也不該隨意處置。
惠妃問道:“皇上那邊是怎麼說呢?”
一個衣角繡玉蘭花的宮人站出來,“回主子,乾清宮傳來的話,皇上正在接見大臣,請主子和勤嬪娘娘先處理著。”
陳文心略有些失落。
她已經許多天沒見著皇上了,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是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像春獵那日般,心甘情愿地主動去消除皇上的猜疑了。
她已經沒有想犧牲自己的尊嚴,去討好皇上的心了。
她對惠妃一笑,“既然確定這藥方子有問題,宜嬪的母家該負什麼樣的罪責,就由皇上來定罷。只是這海宏還死不承認他加大了劑量,看來是要用刑才肯招供了。”
“憑什麼說我母家該負罪責!”
宜嬪見她仿佛沒看見自己似的,只和惠妃說話,就把她母家的罪名定下來了。
她情急道:“這方子只是纖體美顏,不曾致不孕之效。都是這海宏害的本宮!”
宜嬪氣得上前踢打他,海宏蜷著身子躲避。
一不小心被宜嬪踢在了面上,流了一臉的鼻血。
這人一看就不是個有氣性的。
陳文心使了一個眼色,白露有些嫌惡地皺了皺鼻子,上前攔住了宜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