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心被皇上這麼一說有些緊張,皇上要拿她來充當大清的門面,和西洋人比算學?
她可沒有十足的把握,要是輸了可怎麼辦?
她前世只是個文科生,高等數學她并不精通。
如果比試的都是皇上考阿哥們的那種小學奧數題,她倒是沒問題。
皇上安慰她道:“沒事,你若贏了自然好,輸了,朕就勉為其難讓大學士們頂上。”
那就好,她一個深宮婦人,就算輸了也只是丟自己的臉,不丟大清朝的臉。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靠自己就能震懾住那些西班牙使臣。
從歷史上來看,清朝后期西方各國的態度,是越來越不遜,直到派兵攻打。
能夠多震懾他們一些,國家就能多安穩一日。
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乾清宮,把皇上常看的基本算學的書籍都拿來翻看,遇到比較難的就和皇上一起討論。
這不僅讓她的算學有了進步,皇上也覺得大有裨益。
“朕和你這麼一探討,不下與和大學士們討論所益。”
皇上干脆就把幾個阿哥都弄到乾清宮來,讓陳文心用她的更為通俗的說法,來給阿哥們講解題目。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題目明明是同樣的解法,阿哥們還是更喜歡聽陳文心說的。
她是女子,說話的語氣溫和,講解細心。
阿哥們在她面前也更敢提問,把自己聽不懂的地方說出來。在皇上面前,他們就不怎麼敢多問了。
--他們就怕,皇阿瑪覺得自己呆傻。
在陳文心面前則沒有這個憂慮,四阿哥就像脫了籠的小鳥一樣,一直陳額娘陳額娘地叫。
其他幾個阿哥在他的帶動下,也都和陳文心漸漸熟絡起來。
皇上瞧著才幾天的工夫,幾個阿哥們的算學都進步了許多,很是高興。
“朕看,以后阿哥所那邊的算學課,可以去掉了。”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以后要讓她來教阿哥們算學?
她忙擺手,“皇上怎麼能開這種玩笑,臣妾是嬪妃,還能當師傅不成?”
她可不敢誤人子弟,況且這些子弟還是阿哥。
二阿哥先嚷起來,“勤額娘教我們吧,阿哥所的師傅沒有勤額娘說的好。”
他最討厭阿哥所的師傅總是夸贊大阿哥,而說他貪玩憊懶。
就為了這個,他的哈哈珠子已經被師傅打了許多次手板了。
勤額娘是不打手板的,跟著她學一定更開心些。
四阿哥不知道阿哥所的師傅是怎麼樣的,但是能多和陳文心待在一起,他自然高興。
一向在皇上面前謹言慎行的他,也鼓起勇氣道:“陳額娘教我們吧?”
四阿哥捏著小拳頭的樣子,叫人看了實在不忍。
陳文心想了想道:“皇上是讓我單獨教四位阿哥呢,還是去阿哥所給他們授課呢?”
如果要在后宮之中尋一處地方來另開課,住在阿哥所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還要來回奔走,也怪麻煩的。
“不如這樣,阿哥們的算學課原是三日一節,現請原先的師傅授課一節,臣妾授另一節。”
“臣妾六日往阿哥所去一次,這樣大家都方便。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道:“既然阿哥們都更喜歡你教算學,這樣也好。讓阿哥所的師傅也有個比較,而非一成不變。”
“對了。”
皇上又道:“明兒在乾清宮偏殿接見西使,到時候你帶二阿哥一起來吧。”
陳文心微微發愣。
帶二阿哥,為什麼只帶二阿哥呢?
她蹲身行禮,眼角的余光看見了二阿哥的欣喜,和其他三位阿哥的落寞。
物不平則鳴,在他們心中,那股不平之氣始終存在著。
西使入京是由禮部接待的,過了七八日,皇上宣召他們進乾清宮。
因皇上宣召西使覲見還是頭一次,禮部和使臣崗薩雷一行反復商量了覲見的禮儀,要做到一絲不誤。
哪怕禮部不這樣要求,崗薩雷等人也不會讓自己出差錯。
第一次面見大清皇帝,若是能夠使得龍顏大悅,他們日后與大清的貿易一定會更加便利。
乾清宮偏殿之中,由太監和禮部官員引崗薩雷一行進入殿中。
殿階下正中設表案,皇上在殿中上首升御座。
崗薩雷在鴻臚寺卿的引導下,將西班牙皇帝的表文放到表案上,然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禮。
“跪--”
李德全的聲音高亢嘹亮,帶著拖長的尾音,似乎生怕這西使聽不清。
“一叩首--”
每一聲跪、興或是叩首,那崗薩雷都十分清楚地執行。
皇上在高高的殿上,只見這西班牙使臣崗薩雷金發藍眸,膚色較白,和南懷仁并不相仿。
他的年紀大約只有三十多歲,西洋派來的使臣一向是很年輕的。
年輕人才經得起海上的顛簸,年輕人才有學習漢語的熱情。
皇上的御座邊上是陳文心和二阿哥,下首左右兩側是眾位大學士,陳文義和南懷仁也在場。
見這崗薩雷有禮有節,都微微點頭。
三跪九叩大禮完畢之后,崗薩雷將表案上的表文拿起。
再膝行至御座旁,親手將表呈給皇上。
而后又是一套三跪九叩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