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知道皇上在陳常在這兒是這樣吃東西的,還不一頭撞在柱子上哭老祖宗去?
皇上吃了那顆金桔,反對道:“我瞧昨兒的金絲棗還好些。”
昨兒的金絲棗甜到掉牙了,連她這個剛喝了苦藥的病人都嫌甜,皇上竟然不嫌?
上次吃玫瑰圓子的時候,皇上也沒叫放糖啊!
看來皇上愛甜的口味,也不是對所有甜食一視同仁的。
“今兒晚膳能不喝白粥了麼?”
陳文心扯著皇上的衣角,眼巴巴地瞧著他。
她內心腦補自己是被黃世仁欺負的白毛女,苦苦哀求:大爺,您就饒了我吧!
她已經連喝了兩天的白粥,瞧著面色也恢復了。估摸著一放她出屋子,就能活蹦亂跳了。
皇上點頭,道:“晚膳做幾個鮮嫩不油膩的菜,朕和你一起用。”
她這兩天喝白粥的時候,皇上可都是自己在正殿吃過飯來的。
有皇上一起吃的晚膳,絕不可能是太寒酸的晚膳!
她內心歡呼,和皇上商量菜單。
“來個火腿鮮菇湯吧怎麼樣?蒜拌野雞爪子也來一個,還有那個雞絲兒燴三鮮……”
第四十一章 水榭
兩人這里正說菜色,陳文心總想吃些葷腥,皇上怕她又不消化,便只說些清蒸茄子之類的。
二人討價還價許久,終究是陳文心占了上風。
畢竟喝了兩天白粥的人可是她。
皇上想的是,有自己陪著她一起用膳,節制著她不讓吃多就是了。
天色尚早,皇上起身,道:“你再歇會兒,不許出去亂跑。晚膳時分朕再來。”
皇上這是要回去批折子了。
她點點頭,皇上帶著李德全回了正殿。
她這里正無聊著,好容易皇上走了,哪里還躺得住?
“白露,咱們出去逛逛吧。”
白露見她要起身,忙把衣裳拿過去,口中道:“主子消停會兒吧,您這幾日說了多少回要出去逛了?皇上哪回允了?”
可皇上這不是走了麼?
陳文心這傻話還未出口,心里已經想明了。
皇上雖然走了,他在園子里的耳目還多著呢!
佟貴妃的打探皇上一下子就知道了,但皇上肯定是不會揭穿的。
不完全是為了彼此的臉面,也是因為揪住了這一個探子,還會有更隱蔽的探子。
倘若逼得她探聽不出任何消息了,她也許就會采取更極端的方式。
這不是皇上想要的。
按陳文心的想法,皇上這樣做是不對的。
他既然不喜歡佟貴妃探聽他的事情,在知道佟貴妃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就應該嚴厲地告訴她,制止她。
可他沒有,他這種暗中掌控一切的方式,是在養狼。
親手把一條狼養大,一直給她人肉吃。
明知最終是要打死她的,那時才告訴她:朕不喜歡吃人肉的狼。
不知道是皇上這性子別扭,還是這就是帝王的御權之術。
她也懶得想,佟貴妃已經在皇上身邊吃了十來年的人肉了,現在告訴她皇上的心思,她未必會改。
就算她現在能改也來不及了,皇上早就心灰意冷了。
不能出去,到水榭那兒坐坐總行吧?
出去圍獵那幾天,水榭已經按照她之前的想法改造好了。
她一回來就在屋子里養著,還沒來得及去看看。
這回白露沒有反對,她伺候陳文心穿上衣裳。
就這麼些日子,夏天已經徹底過去了。
白露拿來的是宮中尚衣局新制的妃色掐金挖云外衫,里頭是按著她先前做改良旗袍的款式制的裙子。
她拿到手上一摸,竟是綢面夾棉的。
走到院子里還是被冷風撲了面,白露替她緊了緊披風的帶子,她笑道:“哪里就這麼冷了。”
她不禁想起自己初入宮的日子,熱得她不知怎麼辦好。
儲秀宮里不愁吃喝,再好的也沒有了,幸好有個桂嬤嬤給她送些冰鎮果子酸梅湯什麼的。
第一次侍寢,在皇上的乾清宮里才第一次感受到冰山,竟然是那樣涼爽。
皇上恩賜她隨時可以向內務府要冰山,她也沒客氣,讓內務府每日送上好幾次。
她在屋子里把白露他們都聚著,讓他們也乘乘涼。冰山上堆滿了瓜果,第一次皇上瞧見冰山尖尖上立著一個大西瓜,還笑了……
她還叫小桌子小椅子比賽砸西瓜,只是現在她身邊就剩一個小桌子了。
這些仿佛還在眼前,一晃眼就需要穿夾棉衣裳、裹披風了。
她忽然想到,小桌子一個人在她身邊實在是有些孤單。
白露可以和白霜說話,白雪和白霏又是一組,只有小桌子孤孤單單。
她晚上就該和皇上說說,給她派幾個太監來和小桌子作伴,哪怕一個也好。
走到屋子后頭的水榭,彩色的紗幔隨著秋風高高揚起又落下,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走到水榭之中,果然是比外頭要涼上一些。
湖水就在她腳下,隔著一層木臺,發出細微的波瀾水聲。
她一會兒摸摸這條白色的幔子,一會兒抓抓那條粉色的。靜靜站在水榭之中時,那些紗幔會被風吹動拂到她臉上。
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