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頓時亮瞎了她的眼睛,盒子里一張紅色單子上寫著一行字。
楊婆子連忙將這行字念出來:“新郎官二姑呈上賀禮,東海夜明珠一枚!”
一聽這話,廳里的賓客們立即伸長脖子往外看,這些人也有身家背景不錯的公子哥,自然是識貨。
“這夜明珠真大,大白天就在發熒光,夜晚怕是會更亮。”
“你們還記得前年京城也出現過兩枚東海夜明珠麼,被珍寶閣的掌柜進行拍賣,最后不知是被誰以萬兩銀子的高價買走了。”
“嘶,萬兩銀子,程大人這二姑真有錢。”
“我說你們還真是孤陋寡聞,程大人的二姑是何人,你們當真不知?”
“是……是一年內連升三級的穗安人,是也不是?”
“沒錯,就是這位穗安人,憑自己的能力成為朝廷六品命婦,而且生意做的極大,已經是湖州有名的富商了。”
“之前誰說子瑜兄沒有家世背景來著,有一位這麼厲害的姑姑,比我們這些寒門子弟強多了。”
“我也想要這麼一個二姑……”
有人羨慕,當然也有人說酸話,譬如一個六品安人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云云。
程老太太與有榮焉的坐在院子里,這二閨女不錯,還知道拿貴重的賀禮來給昭兒長臉。
萬兩銀子的夜明珠……一想想她老人家就牙疼,這麼多錢拿來做什麼不好,竟然買一顆只能照明的夜明珠,要是直接送錢該多好……
不過好在,這賀禮是入程家的庫房,夜明珠進了程家,就該她來處理,到時候可以賣出去,賣回來的銀子拿給昭兒去入股做生意,昭兒是個大男人,今年二十歲了,手上該有點錢,一來,不能被司徒家小瞧,二來,走官場也需要銀錢打點。
程彎彎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程老太太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她就知道這老太太在盤算什麼。
程家要是將夜明珠拿出去變賣,她真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在商城里買一顆只需要幾十兩銀子,一倒手,能入賬萬兩,這麼劃算的買賣,不做白不做。
她剛要坐下來,門口的齊婆子就揚聲道:“林夫人到。”
林家算是媒人,婚禮當天自然得來吃一杯喜酒,不過林老夫人身份太高,不可能親自前來,于是將兒媳婦給派來了,這林夫人四十余歲,很是溫和的樣子,一進來就被程老太太領到了主位上坐著。
“我們家昭兒能娶司徒家的三小姐,是沾了林家的福氣。”程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林夫人今日一定要多喝幾杯酒,讓昭兒的二姑陪著喝。”
林夫人看向程彎彎,滿眼的欽佩:“穗安人這次來京城多長時間?”
“婚禮過后三五天就會走。”程彎彎笑著道,“這一來一回,兩個月就過去了,家里一堆事等著我回去處理呢。”
“太可惜了……”林夫人嘆氣,“五月底我閨女出嫁,還想請穗安人去喝杯喜酒呢。”
雖然穗安人品級不高,但早就成了他們貴婦圈子中的傳說,一個憑借自己能力成為朝廷命婦的女子,能叫人不欽佩嗎?
之前京城許多人在提起穗安人時,總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嘀咕穗安人是農婦,明里暗里諷刺穗安人長得丑、長得老,她之前也以為,一個日日和農田打交道的婦人,就算年紀不大,看起來也會很蒼老、很土氣……
在京城許多人心中,欽佩穗安人是一回事,瞧不起也是同一回事,對一個人產生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絲毫不沖突。
可今日一見,她才知道,是自己狹隘了。
穗安人穿著一身京城常見的錦織外衫,領口袖口是低調暗啞的銀絲紋路,面料上繡著月白色的山茶花,頭發梳的整整齊齊,插了一根碧綠的簪子,這簪子初看一般般,仔細看就知道成色很好,價值不菲。
耳朵上帶著碧綠的圓耳墜,手腕上也是碧色手鐲,這看起來是一整套的首飾,將穗安人的皮膚襯的更加雪白。
要是京城那些貴婦看到了,一定也會收起那些狹隘的看法。
程彎彎和林夫人坐在一處,也算是相談甚歡。
正聊著時,齊婆子的聲音再度傳來:“章大人到。”
林夫人驚愕看過去:“章大人一向窩在書房中,除了接待外國使者的宴會,從不參加任何私宴,怎會來程家喝喜酒,看來是很欣賞穗安人的侄兒呀。”
程彎彎也看了過去。
她來京城之前,了解過京城一些朝廷之事,也聽說過這位章大人。
章大人今年六十多了,從上一朝開始就擔任大宇朝鴻臚寺卿,大宇朝繁盛強大,周遭無數小國臣服上貢,還有許多稍遠一些的大國和大宇朝有經濟往來,只是這年代交通不便,通訊也不發達,外交事務雖然有,但并不繁忙,因此章大人不是在自己家里看書,就是借用御書房看書,看的自然都是外國文字的書,還讓手底下的人整理出了許多外國地理志之類的書籍推向民間。
她當初在皇上壽禮上繡的那些外文字符,就是受章大人那些書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