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媒婆甩著帕子,笑著說道,“各位新晉的秀才老爺們,要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只管來跟我柳媒婆說,柳媒婆保管讓你抱得美人歸……”
“咳咳!”
邊上一個管事咳嗽了兩聲,柳媒婆這才轉回正題:“前幾天冷員外家的冷大小姐在繡樓拋繡球,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吧,這幾日城內不少人議論,因繡球被一個窮小子搶到,所以冷家悔婚了,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冷員外冷夫人誠意十足,這些天一直在準備婚事,在此張榜大喜之際,特意請了我柳媒婆來請冷家姑爺前去完婚,來人,去把程公子請來。”
那管事的輕輕拍了拍手。
身后八個家丁走過來,目標明確,直接朝程昭而去。
人群直接沸騰了。
“我天,是冷家來找女婿了。”
“原來那天搶到繡球的是程兄,我到底該說是程兄運氣好,還是冷家運氣好?”
“程兄在成為院試案首的第一天,就娶得美嬌娘,真是羨煞旁人呀。”
眾人眼中都是艷羨。
錢暉也瞪圓了眼睛:“他娘的,這事兒竟然還有后續,程兄,你福氣不淺。”
沈正冷笑起來:“這冷家還真有意思,之前嫌棄程兄家世代種田,順水推舟取消了婚事,這會兒看到程兄成了案首,嘖嘖,這就迫不及待來逼婚了,有小爺在此,看他冷家誰敢造次……喂,你們推我干什麼!”
他話沒說話,就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給推開了。
阿福連忙過去將他扶起來:“少爺,你沒事吧!”
就在這一瞬間,八個家丁已經走到了程昭面前,將程昭團團圍住,緊接著,那柳媒婆和管事的走上前。
“唉喲,程公子可真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和冷家大小姐真是天生一對呢。”柳媒婆的帕子甩在程昭的肩頭,“新郎官的喜服早就縫制好了,來人,給程公子穿上。”
那管事的手上拿著一套嶄新的大紅色的喜服,立即上前,往程昭的身上套。
程昭迅速后退,拱手道:“此事萬萬不可,那日之事已和冷員外和冷夫人說清楚了,婚約早就取消了……”
“程公子這是害羞了!”柳媒婆打斷程昭的話,高聲笑著道,“那天不是說好了嗎,不管院試能不能上榜,都必須把這場婚事給辦了。咱全湖州城的人都看到了,那天就是你程公子搶到了繡球,你就是冷大小姐命定的相公!來來來,趕緊給冷家姑爺換衣服!”
家丁齊齊圍上來,一左一右按住程昭的肩膀,還有兩個家丁用腿夾住了程昭,不許他動彈半分,他就這麼硬生生被套上了喜服。
這一切,沈正全都看在眼底,他撲過去:“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
那管事的給了家丁一個眼神。
兩個家丁不動聲色甩了一下胳膊肘,正中沈正的肚子。
沈正疼的頓時彎下腰,錢暉連忙過去扶著:“沈兄,你這是干什麼,這可是大好事啊,程兄家里那麼窮,要是娶了冷家大小姐,以后不就有錢讀書了嗎……”
“你懂個屁!”
沈正忽略腹部的疼痛,再次叫囂著要撲過去。
與此同時,程昭也在劇烈掙扎,但他一個文弱書生,力氣有限,實在是造不出太大的動靜。
他扔掉矜持和溫雅,大聲道:“我乃今年湖州新晉秀才,是知府大人得意學生,若你們……”
話沒說完,他就感覺后脖子一疼,瞬間失去了意識。
“大鼓敲起來,號子吹起來!”
柳媒婆大叫一聲,抬手拉低了新郎官的帽檐。
幾個人架著程昭往接親隊伍里走,然后扶著他上馬。
柳媒婆呵斥道:“姑爺是書生,怎會騎馬,來來來,姑爺,坐轎子是一樣的,上轎,啟程!”
程昭直接被塞進了轎子里。
這隊伍浩浩蕩蕩而來,熱熱鬧鬧離去。
隊伍后頭,沈正吃力追趕著,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就算追上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冷家,太有手段了。
而周邊的人還在議論個不停。
“冷家小姐徛竹樓,志遠千里莧芳裘。張榜時節人簇簇,盛世歡歌落繡球。”
“帳掛芙蓉添喜氣,屏開翡翠奪天工。程兄有福氣啊。”
“走,我們去冷家湊湊熱鬧。”
前有拋繡球,后有榜下捉婿,這事兒,竟然成了文人間的一樁美談。
沈正咬牙:“冷家是吧,看小爺怎麼收拾你們這群癟犢子!”
錢暉一把拉住他:“我說真的,程兄和冷小姐成親了是好事,冷家可有錢了,比我們錢家還有錢,以后程兄走官場,總得需要銀錢打點,這不就是白撿了一個大金庫麼?”
“呵!”沈正冷笑,“冷家的手段層出不窮,娶一個心思不明的女人睡在枕邊,什麼時候被害死了都不知道!再者說,程兄肯定會考過鄉試成舉人,說不定明年就成貢士進士了,這冷家還真會撿便宜!不行,我得回去找嬸子,嬸子一定有辦法!”
錢暉撓了撓頭,沈兄說的好像也沒錯。
以后程兄肯定是當大官的料子,娶一個商戶小姐確實是不太行,會被人笑話。
“你去找穗孺人,我回去找我爹。”錢暉立即道,“我爹認識冷員外,說不定能從中說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