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本來就打算將房子讓出來給官爺住,這些官差一到,趙安江就帶著家人搬了出來。
但是里正家的房子實在是太小了,十多人也住不開,于是,這些人又去尋摸近一些的住處,這不,就盯上了村中趙二爺的住處。
趙二爺和里正以及趙老頭子都是堂兄弟,在這一輩排行第二,人稱趙二爺。
這位趙二爺在大河村也算是混的很不錯,和里正是鄰居,他家房子跟里正家的土坯房子看起來差不多,寬敞明亮,還很干凈,自然就被盯上了。
“二爺的脾氣,爹也知道,跟頭倔驢似的,說啥都不愿意把自家的房子讓出來。”趙安江嘆氣,“那幾個官差也不是啥好脾氣,直接動手拎住了二爺的后領子,二爺哪能被人捏住命門,正好不是在賀師父那里學了一招白鶴亮翅麼,就打起來了。”
“二爺五十多歲的人,哪里打得過年輕的官差,二爺的兒子孫子都撲上去,我也上去幫忙……”他低頭,“最后,官差抽出腰間的大刀,二爺一家人就老實了,然后我們所有人都被揍了一頓,二爺全家老小十幾口人,都被趕出去了,坐在村中間的大槐樹下哭天搶地,還暗戳戳的罵那位賀大人,這要是被賀大人聽見了可咋整?”
“欺人太甚!”程彎彎眉頭緊皺,“當官的就算是征用百姓的房屋,也不能強征吧,這和土匪有什麼區別?”
里正也氣到了,他一直秉承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原則,但是對方都動手打人了,泥人都有三分血性。
他一拍桌子:“我要去找縣令大人討個公道。”
“一個時辰之前,縣令大人被知府大人派來的人請到湖州去了,看起來是很著急的事。”趙安江嘆了一口氣,“再者,就算縣令大人在也不能咋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七品縣令比不過六品京官,只會讓縣令大人也跟著著急上火。”
里正像一個戳了氣的皮球,悶聲道:“大山娘覺得這事兒該咋辦,要是明兒再來十幾個人,村里人還得繼續被搶房子麼?”
過年下大雪,壓塌了十幾個茅草屋,村里本來就缺房子,還被外來人搶房子,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
本以為發現了煤炭是好事,現在卻感覺像是禍患。
里正終于明白了鐵柱天天在家里背的一句話:福之禍兮所倚,禍之福兮所伏。
就在這時,阿福從門口跌跌撞撞進來:“傻根家的房子也被搶走了,那些人太兇了,拿刀指著脖子,逼迫傻根一家人搬出去,傻根就問了一句啥時候能搬回去,就被那個官差一腳踹中了心窩子,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趙四蛋臉色一白:“傻根哥的身體那麼壯,竟然吐血了,那些人是往死了踹啊。”
“太囂張了!”趙二狗滿臉怒色,“在我們大河村還這麼欺負人,真當大河村的巡邏隊都是死的嗎,三牛,抄家伙!”
趙三牛立馬扛起鋤頭,隨時準備動手。
“你們都冷靜一下。”程彎彎沉聲開口,“這些官差既然敢在村子里動手,就說明上面有人護著,出了任何事也有人兜底,他們的上頭應該就是那位賀大人,你們急吼吼的沖出去,和賀大人對上,知道是什麼后果嗎?”
毆打朝廷命官,這是死罪,古代任何一個朝代的律法里都寫得清清楚楚。
里正再次泄氣:“大家辛辛苦苦蓋起來的房子,花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就被人這麼搶走麼?”
“先搞清楚這位賀大人的來頭。”程彎彎沉吟道,“二狗,你去把虞夫子,小賀,孔繡娘,都請過來。”
這三人,都算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大家碰頭分享一下信息,應該能琢磨出賀大人的身份。
趙二狗去請人的時候,程彎彎家的院子里又來了不少人。
“里正,我家生蛋的大母雞被官差抓走了,當著我的面就擰斷了雞脖子,也沒給我買雞的銅板。”
“哎喲喂,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這些當官欺負人啊,咱們大河村是造了什麼孽?”
“咱們一起去城里找縣令大人,讓縣令大人來主持公道!”
“……”
“大家稍安勿躁。”里正深吸一口氣,沉穩開口,“這件事,我和大山娘會商量著解決,各位家里有什麼損失,都記下來,日后村里會給大家補上。”
這麼一說,村里人才不甘心的散了。
等虞夫子幾人一來,幾人走進書房,正式開會。
孔繡娘在京城謀生十余年,行走在大戶人家后宅,對京城一些情況還算是比較了解,她第一個開口道:“賀家有一位二品大官,在京城很有威望勢力,賀家還有一位公子和大將軍家的女兒定親了,和將軍府結為姻親之后,賀家在京城的勢力更是水漲船高,不過,我不知道這位賀大人和京城的賀家有沒有什麼關系。
”
虞夫子沉聲道:“當年我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和賀家一個小輩接觸過,賀家人行事張揚,肆無忌憚,我淪落至此,就是拜這人所賜……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總之,京城賀家乃朝中重臣,若是這位六品賀大人是京城賀家的嫡系子孫,那麼,大河村只能將這口氣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