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的成年漢子多達四五百人,對付百來個流民不成問題。
但關鍵是!這些流民是殊死一搏,不在意自己那條爛命。
和不要命的流民對上,大河村一定會有傷亡,她希望能不傷一兵一卒化解這件事。
四五百個漢子,二十人一組潛伏在山上。
山上樹木很多,雖是冬天,但不南不北的地界,也還有大部分樹都是密葉蒼翠,闊葉擋住了微弱的星光。
這時烏云飄來,連月光和星光也沒了,這才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們只能聽聲音來辨認那些流民的動向。
“人數太多,腳步雜亂,方向亂了。”賀霄抿緊了唇,“我去前方探一探。”
程彎彎一把拉住了他:“我看得到,我來報方位。”
她從商城里買了一個夜視眼鏡戴上,面前的景色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至少,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
一戴上眼鏡,她就看到,面前,二十米遠的位置,竟然有五個男人匍匐著爬過來。
他們聽到的聲音,至少是在一百米開外,那應該是故意混淆他們的感官!
這些流民,竟然也有戰術。
“東南方,二十米,五個男人。”程彎彎的聲音壓的極低,“這五人手中持有大刀和長矛。”
賀霄輕輕點了點身側的王永成。
王永成悄悄下山,帶著二十個人,直接將藏在林子里的拒馬槍推了出來,擋住了這條道。
拒馬槍是用圓形的樹干當支點,在木頭上鑿孔,安裝十幾個一丈長的竹子,頂頭削尖,要是有人強行闖入,那竹子尖角就會戳入擅闖者的身體之中。
“等等。”程彎彎聲音極低,“那五人前面,還有至少二十個婦人開路……這是,他們的肉盾。”
賀霄的眸子瞇起來,這鬧事的流民,簡直沒有人性。
他轉頭,對身側的趙三牛低聲道:“所有拒馬槍,撤了。”
趙三牛不贊同的道:“那些婦人跟著一起夜闖大河村,那麼他們就是一伙人,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對自己殘忍,不能撤。”
“殺惡人,是守護大河村,殺手無寸鐵的弱者,這違背了道德底線,也有違天理大義。”賀霄抿緊唇,“這是為師的命令。”
程彎彎溫聲道:“三牛,聽你師父的話。”
那些婦人都是面色戚戚,一看就是被脅迫了,要是誤殺這些婦人,那些鬧事的流民就能扯虎皮拉大旗。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將計就計。
“小賀,先按兵不動。”
程彎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跟著趙三牛走到設置拒馬槍的地方。
拒馬槍被拉開,重新藏到了茂林之中。
她借用夜視,看到前方那些婦人越來越近了,而婦人的身后,原本是五個漢子,這會兒,人越來越多,那些人,滿目貪婪。
她從商城里買了一大桶礦泉水,嘩啦啦全部澆在地上。
緊接著,拿出四五個電棍,打開,扔在潮濕的泥土之上,然后拉著巡邏隊的人,往后退了好幾步。
那二十多個婦人,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了。
第一個婦人一腳踩在有水的泥地上,她腳上還是夏天的草鞋,瞬間浸濕,一股電流頓時蔓延而上,她本能的就抓住了身邊人的袖子,那股電流從她的手臂蔓延到了身側的人,短短一瞬間,前面第一排的婦人們,全都倒地。
后面十幾個婦人嚇得尖叫起來。
“兄弟們,沖!”
密林之中,一個漢子大喝一聲,上百的流民不要命的沖過來。
這時,巡邏隊的人已經迅速將倒地的婦人們拉開了,王永成和趙三牛迅速將拒馬槍移過來。
最先沖過來的三四個漢子,兇猛而來,那竹尖也是兇猛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這時,烏云被吹開,月亮終于出來了。
眼前的場景,格外可怖。
四個漢子趴在拒馬槍上,竹竿從身前戳進去,血液噴射而出,好在這拒馬槍的高度被控制了,竹尖是刺中了他們的腹部,傷口看著嚇人,但實際上并不是致命傷,這四人痛苦的嗷嗷直叫,顯得場面更加嚇人。
后面沖來的漢子們,停住了腳步。
他們雖然是流民,但現在也沒有到絕路,平安縣起碼一天兩頓粥,雖吃不飽,但也餓不死,還沒有到那種必須要以身犯險的地步。
見一大半的人遲疑了,領頭的漢子冷聲道:“看到草叢里的婦人們了嗎,都被大河村的村民給殺死了!平安縣的沈大人說過,不會放棄我們任何一個流民!結果呢,大河村公然殺人,一定會被沈大人抓起來重判!我們此行,不是如土匪般搶奪糧食,而是,為平安縣清除惡人,為沈大人解憂!”
“兄弟們,我們才是正義的一方,我們是為民除害!”
那些遲疑的人,頓時又有了斗志。
程彎彎都笑了,這麼會鼓動人心,不去當演說家真是可惜了。
她拍了拍手,趙三牛給身后巡邏隊的人使眼色,草叢里的婦人被拎出來。
那些婦人嘴里堵著碎布,嗚咽著發不出聲音。
流民中那領頭的漢子頓時瞪圓了眼睛。
他分明親眼看到十幾個婦人全都倒下了,怎麼突然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