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色,還能分成三四十種紅,他整個人都懵逼了。
程彎彎失笑,趙大旺一個農村土憨憨,能分清這些顏色才怪了,夏花這丫頭都沒找對人。
她邁步走進繡坊,找到了放繡線的地方,當看到上百種顏色的繡線時,程彎彎的腦袋也是一懵,好幾十種紅色放在她眼前,她也分辨不出來,算了,她自己也是個土憨憨……最終,她選擇全部買下來。
因為夏花繡的都是普通帕子,她買的也是普通的繡線,所有線買下來一共是五百多文錢,趙大旺搶著把錢付了,他好不容易賺到的工錢也花光了。
趙二狗看著那些按顏色深淺依次排列的線,腦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要不要給瑩瑩也帶點繡線回去?”程彎彎暗搓搓打趣二兒子,眼中有一絲絲的八卦之光,其實她很好奇,老二這小子和瑩瑩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
趙二狗根本就沒領會到,他緩聲開口問道:“這麼多種顏色繡成花朵很好看,那為什麼一件衣服的顏色太多之后,就不好看呢?”
“誰說衣服顏色多了就不好看了?”程彎彎搖頭,“主要看怎麼配色。”
這年頭織染工藝已經很成熟了,富貴人家的衣服會有繡花暗紋拼色,但是窮人的衣服都是一整塊布做成的,只是一種顏色,窮人家也沒功夫繡花朵上去,所以衣服顏色很單一,也很呆板,并不好看。
“我昨天在客棧碰到一個人,他應該是河口縣人,算是半個同鄉。”趙二狗開口道,“他手上有一批羅紗布料,染色出了些問題,這批貨砸手上賣不出去,娘覺得,這批貨還能挽救嗎?”
程彎彎轉過頭來,正色看著他:“二狗,你不會是想把這批羅紗買過來吧?”
趙二狗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就是隨口問問。”
他做生意栽過跟頭,可不敢再貿然行事了。
再者,肥皂生意不可能讓娘一個人天天忙的團團轉,他得學會為娘分憂,而不是讓娘操心。
程彎彎摸了摸下巴。
夏天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有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她噴了驅蚊水都不管用,還是蚊帳最好。
羅紗就是紗織品,專門去買太貴了,這些毀了的布料正好可以拿來當蚊帳。
她笑了笑:“既然是同鄉,那就幫忙減少一些損失吧,要是價格合適,我買個兩三匹也行,走,去看看。”
一行三人回到客棧,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圓胖的男子在大堂里正在吃東西,小二端了兩壺酒送上來。
趙二狗連忙上去:“大叔,先別喝酒!”
這人喝了酒后醉醺醺的,啥事都談不成。
他開口道,“大叔手上的羅紗布不知還有嗎?”
“你怎知道我有羅紗布?”那男子盯著趙二狗看了好一會,終于想起來自己是在哪里見過了,站起身來,大笑道,“原來是你,那天讓你看了笑話,真是抱歉,來,我請你喝酒。”
趙二狗搖頭:“不不不,我不喝酒。”
他喝過一次,醉了的滋味很不好受,腦袋暈乎乎的,發生了啥事也記不清楚。
他開口道,“這位是我娘,想買兩匹羅紗布。”
男人盯著程彎彎,有些不敢相信:“你娘也太年輕了,咋生出這麼大的兒子……”
程彎彎淡笑道:“羅紗還有嗎?”
“有有有!”男人點頭,連喝酒都顧不上了,帶著程彎彎和趙二狗去后面庫房,“都在這里頭,中間可能有顏色沒染壞的布匹,需要你們自己慢慢找,能找到是運氣,找不到我也沒辦法。”
程彎彎隨手扯開了兩匹布,顏色確實不好看,或深或淺,絲毫沒有規律可言。
這是賣給上流階層的衣服,是罩在最外面一層的紗衣,講究一個飄逸清雅,顏色一重,就失了這份韻味,難怪賣不出去。
做蚊帳也不需要挑顏色,她隨意拿了兩匹去結賬。
“跟你們認識也是緣分,哪能要錢?”男人又從地上抱了四五匹塞進趙二狗懷中,“都拿走吧,不要錢。”
趙二狗連忙擺手:“這哪能行,我娘說過了,不能占任何人便宜,多少都得開個價。”
“說實話吧,這批布我打算當做廢紡織品賣掉,按斤算的廢品,收錢就是坑你們。”男人臉上的肉擠在一起,一臉哭唧唧的樣子,“這些東西我看著就堵心,你們能拿走一點是一點,就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他自己虧了倒是沒什麼,主要是家族里其他人一共也投了二萬兩,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些人交代,一想到這個,他就頭疼,只想喝酒,一醉解千愁,喝醉了就不用想這些糟心事了。
程彎彎本來不想管閑事,但是這男人死活不肯要錢,她又不是個愛占便宜的性子。
她盯著那些布料,緩聲開口道:“或許,有個法子能減少虧損,不過呢,還需要再投入一大筆錢進去,不知要不要聽一聽?”
那男人眼睛一亮。
他離家一個多月,最初是在做別的生意,然后才去接羅紗,緊接著水路運送到南陽出手,等到出手的時候,才發現被人坑了,想去找對方的麻煩都去不了,因為他知道,那群人肯定早就拿錢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