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狗本來不想管閑事,但總覺得這姑娘可憐兮兮的。
他沒忍住問道:“你咋哭了,發生啥事了,是不是沈正欺負你?”
“沒事,我沒事!”曹瑩瑩快步往前走,然后猛地頓住步子,回頭兇巴巴的道,“不許告訴任何人我哭了,聽到沒?”
也不等趙二狗回答,她徑直走到野地里,尋找肥美多汁的野草,她要帶回去給母羊補身體。
她伸手去拔草,可力氣太小,根本拔不起來。
趙二狗過去幫忙,他沒有說話,就是默默的拔草,兩人抱著一堆草回去。
程彎彎正在收拾羊圈,鋪上了干凈整潔的干草,兩只小羊已經站起來了,正在喝奶。
母羊身體非常虛弱,她煮了一點麩皮鹽水湯給母羊補充體力,母羊大概也知道這是為了它好,二話不說就開始喝鹽水,羊圈里的血腥味漸漸散去了。
小羊生長的很快,剛三四天,就跟生下來的時候大不一樣了,兩只小羊充滿了活力。
大河村的人也都知道了,原來里正老伴還會給羊接生。
里正老伴逢人就會說一遍那天發生的事情:“那只母羊太慘了,兩只眼睛嘩啦啦流眼淚,它這是求我救救它呢,我本來都準備放棄了,是大山娘提醒我,用剪子剪開再縫起來,沒想到真的成了……”
王嬸子追問:“那如果女人難產生不出來,是不是也能剪開把孩子拿出來……”
“唉喲,這事兒可不能亂說。”里正老伴搖頭,“在人身上動剪刀,這也太嚇人了……”
程彎彎開口道:“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在現代醫療社會中,用剪刀助產實在是太正常了,十個產婦就有七八個被剪過一刀,還有的會直接剖腹,只要能讓產婦和孩子都平安,其實也沒啥,不過這放在古代是大禁忌,古人崇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怕到了生死關頭,也不會想到用這一招。
她現在這麼一說,就算是打個預防針吧,如果慧娘到時候難產,她只能突破禁忌了。
當然,她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村里婦人圍在一起閑談,從山羊生崽子,一下子就聊到了程彎彎家的房子上。
連著二十天的忙碌,房子已經建成了,現在就等吉日搬進去。
因為這房子,村里不少人都賺了一筆進項,普通工是一天三十文錢,二十天就是六百文,一些稍微帶點技術含量的,工錢更高。
“我家男人這次賺了好幾百文錢,這下兒子娶媳婦兒的彩禮湊齊了。”
“我兒子還小,這錢就留著給家里人做冬衣了,今年大旱,我估摸著冬天會很冷。”
“我男人不知道打算,工錢一到手就去鎮上買了幾斤肉回來,一頓就給嚯嚯光了,真是作孽。”
“大山娘,你們挑了哪一天搬進去?”
程彎彎笑著道:“就明天,到時候大家來吃喜餅。”
上梁時辦過酒,搬遷就不用再辦酒開席,來賀喜的人吃點喜餅就差不多了。
她早早回去就開始做喜餅,所謂喜餅,就是面粉加上糖,最多再加幾個雞蛋,做成圓圓的餅子,不是大餅子,有人來就發一個,都沾沾喜氣。
一個鍋做喜餅,另一個鍋子煮鹵味。
就算是搬家,這鹵味的生意也沒停下來,明早等大山送完貨回來,再一起搬家。
天還沒亮,全家人就都起來了,趙老太太和趙老頭子也趕過來幫忙,他們都是老人,懂搬家的風俗,幫著一起準備東西。
一桶八分滿的米,放一個紅色的布,布里包著九枚銅錢。
從老屋的水缸里取水,七分滿的水,和米桶放在一起。
程彎彎將早就從商城里買的新碗筷拿出來,家中每人一套餐具,都要系上紅布。
還有簸箕掃把,這些也是先進新房的東西。
所有東西準備好之后,到了吉時,就要搬去新家。
家門是由趙有銀和文氏負責打開,因為老太太認為這兩人有兒有女有福氣,專門負責來開門。
將這些東西搬進去之后,家中其他人每人手上都拿著東西進去,哪怕是最小的趙四蛋,也必須拿著東西,搬家這天進門,不能空手進,不然不吉利。
在趙老太太和老頭子的操持之下,搬家總算是結束了。
雖不用宴請村里人,但自家人還是要留下一起吃個飯,文氏和孫氏都進廚房幫忙準備午餐。
這個新灶房很大,兩個灶,每個灶后邊還有一個小鍋子,可以一邊炒菜一邊燉菜,或者一邊燒水。
趙老頭子不斷點頭:“這個灶修的好,省柴,燒飯也快一些。”
回去后,他就讓老二老三把家里的土灶推了再重新修一個起來,反正老大家里的土坯還沒用完,借個二三十塊就行了。
除了灶房大,其他房間也很大,每個房間都有窗格,是木頭窗戶,往兩側推出去,外面的光就進來了,顯得屋子極其明亮寬敞。
屋子里的地上鋪著好一些的青磚,院子里鋪的是粗磚,別人家都是泥土院子,看起來就臟亂差,但是這個新院子,卻很整潔,還種了兩棵樹,樹下還放了一條石凳,是從山上搬下來的,夏天的時候坐在石凳上乘涼,想想就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