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妘不想死揪著這件事不放。
許庭的態度很明顯,他并不希望為此和兩老鬧到關系破裂的地步。
而婭靈婭宛也是真的愛爺爺奶奶。
更重要的是,除了這件事不說,平時海叔和秀芬嬸對她、對孩子們,都是可以的。
雖說這件事情本身有點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圍。
可是真要因此帶著孩子離開大郭村,好像也不太合適。
只要今天大家把心結解開,以后能夠真誠相處,她也是愿意的。
見蘇妘這麼說,兩老都松了一口氣。
許宗海立馬咧開嘴呵呵笑:“小妘你放心,往后俺們有啥事就和你們商量。”
“對對對,存折俺都拿出來了,也不可能再背著你們存錢了。”張秀芬急聲附和。
都說平時溫吞老實的人發起火來最可怕,這話真沒錯。
她家老五頭是一個這號人物,想不到小妘比老五頭更駭人……
“行了,既然大家說開了,這事兒到此為止,咱們在孩子們面前可不能露出半點不高興來,免得嚇著倆孩子。”
許庭最后拍板道。
許宗海趕忙說:“莫得啥不高興了。”
“俺喂豬去了,老五頭你趕緊炒菜,等會兒九妹就回來吃早飯了。”張秀芬邊說邊走向灶房。
蘇妘打算先去洗把臉,再到大伯家看小婭宛醒了沒。
“老婆,你心里好受些了不?”
她洗臉時,許庭湊過來小聲問。
蘇妘呼出一口氣,“沒那麼憋屈了。”
“你剛才的樣子真剽悍,連我都被你的氣勢震住了。”許庭笑嘻嘻地說。
蘇妘白他一眼:“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許庭四下瞄了瞄,沒人。
于是迅速厚臉皮地貼過去,扳過蘇妘的臉親了一口。
在蘇妘羞惱的目光下,許庭哈哈大笑著走開。
剛才媳婦發飆,確實是把他震住了。
過去他也不是沒和蘇妘吵過架,往往都是因為他打麻將,蘇妘說他,他就發火。
可有句話咋說來著?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從前蘇妘發飆,他作為蘇妘發飆的對象,只感覺到不滿和憋屈。
今天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看著蘇妘發飆的場景,卻有種“酣暢淋漓”的痛快感。
畢竟,他也算是媳婦的“盟友”嘛。
并且媳婦有些話真是說到他心坎兒去了。
但如果換成許庭自己,肯定沒法這麼清晰順暢地表達出要點。
看來媳婦兒比他多讀幾年書,的確是不一樣。
家庭矛盾解決了,許庭又能安心搞事業了。
五百畝山地,真要好好規劃一下怎麼用。
除了果樹之外,還能種些什麼?
這是困擾許庭許久的問題。
他沒忘記許志權說過,值錢的樹這里的山種不活,種得活的樹又不值錢。
所以許庭一時半會兒想不出頭緒。
好在許庭也不著急,他可以慢慢想。
之后的日子里,許庭每天除了簽到撿錢,就是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舒心生活。
家里鬧過一場“存折風波”后,氛圍多少有些改變的。
比如張秀芬沒以前那麼“暴脾氣”了,罵人的次數減少許多。
就算罵人,也絕對不會針對許庭和蘇妘,而是和許宗海進行日常斗嘴。
蘇妘則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該咋咋地。
李美英私底下都說蘇妘太軟弱了,一點兒也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
蘇妘卻覺得沒什麼好爭的,她不喜歡家里整天雞飛狗跳的,更希望一家人能夠和諧相處。
烈日炎炎中,夏收時節終于來臨。
太陽山的山谷里,金黃的稻谷連成一片,隨處可見收稻的身影。
半山腰的山路邊,有一排排陰涼的樹蔭。
樹蔭底下鋪著一塊布,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奶娃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偶爾有幾只蒼蠅飛到她臉上,她伸出柔軟的小手撓了撓臉,砸吧砸吧紅嘟嘟的小嘴兒,又繼續巋然不動地睡著。
“許婭靈!說了多少回了,把衣服穿好!”
田野間,響起許庭暴怒的吼聲。
換做半年前,許庭這麼吼,倆娃早就心驚肉跳了。
然而現在——
“不嘛!好熱呀,熱死我啦!”
小姑娘不但不怕,反而理直氣壯地回答。
許庭額角的太陽穴突突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日頭那麼大,你是不是想曬成紅蝦?”
“紅蝦是什麼?”小姑娘天真地反問。
許庭扶額,心里一個勁地對自己說:這是親生的,是親生的……
“婭靈,聽爸爸的,把衣服穿好,不然晚上曬脫皮的地方疼起來有你受的。”
素來溫柔的蘇妘也用上了嚴厲的口氣。
和他們不同,張秀芬主張“放養”,以近乎嚇人的語氣說:“甭管她,等她被曬得脫下一層皮,她才長記性。”
見許婭靈依然不為所動,堅持不穿上長袖的外套,許宗海說:“不肯穿就算了,上去和十三妹躲到樹蔭下,甭在日頭底下跑來跑去。”
最終,在家里四個大人的逼迫下,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穿好長衫,把挽起來的褲腳放下去,再戴好遮陽的草帽。
大人們在田間頂著烈日割稻,巴不得能到陰涼地兒歇一歇。
全副武裝好的許婭靈,卻興沖沖來到田埂,蹲在田邊尋找田螺、黃鱔和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