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到了莊園,覃慕寒紳士地替唐夏天拉開車門,伸出手想要與她十指緊扣卻被她面不改色地回避了。
唐夏天緊緊地跟在夏晚清身后進了屋。
首先跑出來的是夏唯寧,他奔到唐夏天懷里興奮地喊:“媽咪!”看到身邊的夏晚清短暫的驚喜之后立刻甜糯地叫了一聲:“外婆!”
夏晚清寵溺地摸了摸夏唯寧的小腦袋,然后對著夏唯毅調侃道:“小唯毅怎麼不喊外婆啊?”
夏唯毅癟癟嘴不太情愿地叫了一聲:“外婆。”
他心里老大不樂意了。夏唯寧小屁孩什麼都不知道,沒心沒肺。他是非常清楚外婆這次突然過來的目的的。回錦城的前一晚,他親眼看到外婆將媽咪帶到外公的遺像前,要她承諾絕對不會再跟爹地在一起。
看到覃慕瑤推著慕老爺子出來,夏晚清得體地笑了:“慕伯伯,好久不見了。”
慕老爺哈哈大笑:“確實好久了,怕是有二十多年了吧。你還是那麼年輕優雅,沒什麼變化。”
“哪里,我老了。倒是慕伯伯風采不減當年。”夏晚清客套道。
寒暄幾句之后,慕老爺子熱情地招呼道:“來來來,坐下聊。”
夏晚清遲疑地看了看身邊站著的不少人,還有兩只小奶包。慕老爺子心領會神,樂呵呵地說:“慕瑤,你和關關帶著兩個小家伙去后花園玩玩,然后讓廚房準備幾個好菜招待貴客。”
等到大廳只剩下慕老爺子,覃慕寒和唐夏天之后,夏晚清才緩緩開口道:“好菜就不用了,貴客也算不上。我想大家都挺忙的,我就直奔主題了。
我這次來,一是看望一下許久未見的慕伯伯您,二是帶我家夏天和兩個小孩子回美國。”
“母親……”唐夏天尷尬地喚了一聲,躲閃的眼神瞟到覃慕寒就正好對視上了。
慕老爺子微怔然后大笑起來:“我一個老頭子就沒什麼好看的了。不過晚清啊,這年輕人的事我覺得我們做長輩的還是不要過多干涉了。由得他們自己鬧騰去算了,你說是吧?”
“如果是其他人,我當然不會干涉了。”夏晚清眼神轉向覃慕寒,凌厲又冷漠:“但是是他,我就不得不管了。”
覃慕寒心里不爽,努力忍著淡笑道:“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阿姨您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唐夏天暗暗朝覃慕寒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說話了。
“誤會?”夏晚清冷笑一聲。“夏天父親當年在你們的婚禮上氣到住院,最后死在錦城。這,總不是誤會吧?”
“……”覃慕寒默。
慕老爺子圓場道:“對于賢侄早逝的事我也感到遺憾,但是逝者已去,總不能生者一直活在枷鎖里。現在林家已經從錦城徹底消失了,過去的恩怨就放下吧。”
夏晚清笑得格外清冷:“慕伯伯,當初我給您電話請您回錦城幫夏天對付林家的時候,可沒有說要您幫忙撮合她和覃慕寒。”
“母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唐夏天愕然。原來不問世事的母親背后做了這麼多事。不僅在她回國前逼她在父親遺像前做出承諾,還暗中幫她找了幫手。
其實從夏晚清的話里也不難推斷出,慕老爺子回錦城來是夏晚清的請求。而且就像唐夏天之前推測的那樣,林家轟然倒塌,阿榮一夜暴富必定都是慕老爺子的杰作了。
難怪林家出事時,一直找不到幕后主使。慕老爺子這樣一個離開錦城多年,看起來面容慈祥整天笑呵呵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任誰都不會懷疑的。
“淡定一點。”夏晚清拍了拍唐夏天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動:“你帶著兩個四歲多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跑回來,身邊就跟著一個洛奇,我當然不放心了。所以這才舔著臉跟慕伯伯開口的。別緊張。”
慕老爺子依然是和善的笑容:“一點小忙而已,算不上什麼。至于你說的慕寒和夏天的事,這個真的與我老頭子沒什麼關系了。他們兩人本身情義還在,再加上唯毅和唯寧這兩個孩子……”
“慕伯伯!”夏晚清沉著臉提高了音量。慕老爺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覃慕寒和和唐夏天都皺著眉垂頭不語。
空氣中都能聞到一絲絲的涼意,夏晚清露出假笑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就算不是您直接撮合的,我想也少不了推波助瀾。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天回來前曾經答應過我,等林依依得到該有的下場,她立刻會帶兩個孩子回美國。絕對……”
“好了!”唐夏天起身打斷了夏晚清的話。她不想聽到夏晚清將后面的話說出來,因為那些話對她和覃慕寒來說都太殘忍了。
在失去父親之后,唐夏天到美國療傷、生子、學習,全仰賴夏晚清的支持和照顧,她心里對這個沒有給她很多母愛的母親還是心存愧疚和感激。說到底,也是因為她,才會害得夏晚清失去恩愛多年的丈夫。
沈堅的離世,對夏晚清的打擊很大。
這麼多個日夜,夏晚清每晚都靠酒精來麻醉自己,將原本對唐夏天的歉疚轉為對亡夫的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