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笙看著信里,崔晚棠那鄭重又嚴肅的語氣說著再不考慮孩子的事,搖了搖頭:“叫你好好讀書,你非要去學養豬……”
還害他嚇了一跳,他嘟囔道:“宋彧不要皇位,可為師這還有一個王位要人繼承呢。”
了解清楚了,秦望笙也舒心些,這種事小兩口想不想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是另一回事,總要留退路。
他快速將信回了。
剛回完,便有侍衛敲門。
“世子,王爺出事了!”
秦望笙慢悠悠將信紙疊好塞進信封,又落了漆印,才問道:“什麼事?”
“具體何事屬下也不清楚,不過王爺令人將王妃幽禁了,而且,還下令將二公子和二小姐趕出漠北。”
秦望笙這下驚訝了。
“趕走?”
老頭子那麼疼他那個女兒,還要將人趕走?
他站起身:“難不成發現自己被戴綠帽了?”
想到這,即使秦玄君沒有派人來叫秦望笙,他也取了御寒的披風,連臉一道裹住,踏雪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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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君正坐在床前看著炭盆出神,便聽到門口下人來報,逆子來了。
他道:“進來吧。”
氣息頗有些無力。
秦望笙有些詫異,還以為秦玄君會氣急敗壞喊一聲:“他來做什麼?!讓他滾——”
如今這般平靜,倒讓他有些不習慣。
進了屋后,他取下披風,便走向里間,拐角便和床上的秦玄君對上了視線。
見眼前的人日漸滄桑,他嘆道:“人老的滋味不好受吧?一場風寒便能叫你癱在床上。”
秦玄君“呵”了聲。
“你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知道什麼叫老的滋味?”
秦望笙坐到桌邊,喊來小廝備爐子和酒,還要了碟花生米,“你不懂。”
室內沉默良久。
直至下人將東西都取來,秦望笙拋起一粒花生米,咬出了一聲咔嚓聲,秦玄君才結束緩神側過頭。
他看著坐在桌邊,倜儻瀟灑,卻自有棱角的孩子。
“若是你這一年來,愿意出兵,以你的能力,那皇位該是你坐的,”
他們和居摘星不一樣,右沙漠,左環海,地勢獨立,且多年來自給自足,兵強馬壯,不缺軍需,離京城更是只隔著一省的距離。
他嘆道:“你可以將天下,治得比楊家人好。”
端看漠北這一年變化,秦玄君便明白,他這個兒子,有帝王之資,便是易九游,也不如他。
論心計、心性、能力,沒有一處差的,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秦望笙皆能如魚得水,應對自如。
秦望笙卻是提起酒自斟自飲,他看著剔透的酒水流至杯中,酒香彌漫鼻尖,“帝王倒也不必,漠北王便夠了。”
秦玄君笑道:“是因為你那些友人?你有野心,我看得出來。”
秦望笙“嘁”了聲。
“兩嘴皮子上下一碰,話就由得你說,牛鬼蛇神都看不出,還能看得出我心里想什麼?”
秦玄君知道他說的是白氏,笑意頓時就沒了。
他冷了聲道:“西南如今被破,越李、羌國皆是勢弱,如今唯有漠北兵強馬壯,你覺得楊修辰會放過你?如今自是你好我好,且待過個十年,便是他不對你出手,朝臣容得下你?總有一日,他會成為楊雄,而你亦會成為我。”
他秦玄君為什麼會多年以來都成為楊雄的眼中釘。
不止是因為他自己有野心。
只說朝臣,哪個臣子不會時不時給皇帝煽耳邊風,告訴皇帝,漠北這只雄獅遲早得殺了,長久以往,再堅定的皇帝也會動搖心思。
秦望笙放下杯子,望著杯內的水波,漫不經心道:“他成不成為楊雄我不知道,但我卻不會成為你。”
崔晚棠、秦望笙、霍燼,這三人,如今幾乎是掌控了昭寧的七分兵力。
這也是為什麼崔晚棠和宋彧迅速放權。
經此一役,他們已經收足了民心、軍心,到這就夠了,過猶不及。
而霍燼也必然得在事后離開安慶省,霍燼也老了,是該功成身退頤養天年了,安慶百姓也需要寧靜。
如今只剩下秦望笙,他不可能將漠北給朝廷,也不可能將漠北王軍給朝廷。
且不說王軍將領們都不會同意。
便說秦望笙自己也不想不會放權。
秦玄君說得沒錯,他有野心,一個沒有野心的人,怎麼會在做紈绔的同時不忘學習,怎麼會在到了另一個世界后,頂著蒼老的身體,也要如饑似渴得學習各種不了解的知識。
但秦玄君想錯了,他對那個位置沒什麼想法,他的野心不在皇位。
秦玄君聽了秦望笙說不會成為他的話,想氣又氣不起來,畢竟這兒子確確實實比他強。
第476章 三個臭皮匠
他望著秦望笙的背影,問道:“你覺得漠北,比其他地方如何?”
秦望笙誠實道:“好得多。”
秦家一直以來都將此處治理得很好,百姓們安居樂業,生活富庶,這也是為何,漠北王軍的凝聚力很強的原因。
再者,旁的地方,世家層層扎根,漠北不是,漠北三省只有一個王。
所以此處其實已經算是一個獨立的小國了。
秦玄君聞言也是自豪道:“你娘曾說,漠北是個好地方。我秦家對百姓收的稅,一直都比朝廷要少兩成,若非漠北上下一心,你這一年來,治理漠北也不會那般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