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氣，正糾結著要退時，忽然感覺風更凜冽了些。

　　天好像有點要亮了。

　　城頭上影影綽綽似乎有不少人。

　　見崔晚棠直直盯著城頭，身邊的手下不由低聲問道：“老大，咱們還攻城嗎？”

　　另一人見崔晚棠不應話，便道：“不然老大，我們先上去探探，往下落繩，若是可以了，便發信號彈，屆時您再帶兵來攻？”

　　這顯然是要主動以身涉險。

　　崔晚棠卻是依舊沒應。

　　她抬手感覺寒風至指縫間刮過，背書一樣喃喃：“三朝霧露起西風……”

　　“什麼？”手下面面相覷。

　　崔晚棠卻是猛地抬眼，看向城頭，眼神晶亮道：“原地休整半個時辰，天亮時，攻城！”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解，但也皆是聽話待命。

　　天漸漸亮了，霧越來越大，朦朧的霧仿佛給城墻披上了面紗。

　　崔晚棠驟然開口道：“起霧了，攻城。”

第417章 迷霧計劃

　　三朝霧露起西風，是一句農家諺語。

　　寓意冬季若是連續數日有霧，便是要刮西風。

　　冬天天冷，起霧是常事，因此崔晚棠就想著等等，不想真等來了一場厚重的大霧。

　　平城城墻上，原是十步一人，如今卻是互相都看不清對方身影。

　　林河身邊副將也是對林河道：“應當是不會來了，眾所周知，大霧之時不宜開戰。”

　　然而他話音才落，便聞聽外界有女聲道：“全軍準備攻城——”

　　唰、唰、唰……

　　就在城墻上全軍屏住呼吸之時，繩索上拋的破風聲接連響起。

　　咔噠、咔噠、咔噠……

　　又是一道道飛爪抓牢城頭的聲響。

　　不知誰先開口大呼道：“敵襲——他們上來了——”

　　主城樓內。

　　林河面色變換，快步走到窗前。

　　“敵襲在何方位！”

　　其副將看不見外頭景象，只聽得見愈加嘈雜的聲響，忐忑道：“似乎有許多……”

　　“什麼叫許多！傳我命令，守好城墻，把那些爪子都給我丟下去！！！”

　　“來了——救命啊——”林河的聲音并不能制止住嘈雜聲。

　　為了避免攻城，他本就抽調了十之七八的守城兵守城，如今人群密集，能見度低，你砍我我砍你，早已亂做一鍋粥。

　　副將趕忙大喊：“丟掉武器！！先丟掉武器！！”

　　這種情況，只怕撞到對方武器都會以為是襲擊。

　　林河也是怒極：“咱們的人看不見，他們就看得見嗎？能借飛爪上來的撐死了不過十數人，傳令下去，都撐著，等霧散了，看他們能逃哪去！”

　　只靠一聲令下就想要止住迷霧中恐懼的士兵們，還有些困難。

　　至于林河想要困住的崔晚棠等人，其實壓根就沒有爬上墻頭。

　　他們不過是上去刺了劍，便迅速回落至地面。

　　數十人都貼著墻根，認真聽著上頭的動靜。

　　他們在找尋騷亂平靜得最快的地方。

　　那里大概便是主將所處的位置，即使崔晚棠并不確定這次主將會不會在城墻之上，但既然平城開啟了防御，主將應當是會在城頭進行指揮。

　　他們人少，必須點對點攻擊。

　　過了會，眾人心里都有了些數。

　　迷霧籠罩之下，他們也不存在視野，甚至落地后自己面向何方都不清楚，加之距離遠，聲音雜，更無法高聲交流。

　　好在攻城前，眾人便定好了計劃。

　　兩刻鐘后。

　　主城樓正對方向，有幾人快速點燃了地上的木堆，過了會，便有滾滾黑煙嵌入白霧之中。

　　城樓里。

　　林河望向黑煙方向，心中忐忑：“這是做什麼？”

　　一旁的副將亦是一頭霧水。

　　卻不知，城墻底下，崔晚棠等人卻是根據黑煙，迅速確定了自己的方位，調轉方向，根據黑煙，往主城樓的方位匯聚。

　　城上喧囂，城下便愈顯得安靜。

　　腳步聲使得眾人沒撞到一塊去。

　　崔晚棠低聲道：“主將應該就在城樓內，你們認為呢？”

　　原本就在城門附近的人立即道：“方才隱約聽見傳令兵的聲響，是從主城樓開始傳令。”

　　崔晚棠松了口氣。

　　“還算順利，若是他不在城頭，也是麻煩，”感慨了句，她便立即吩咐幾人：“待他們開始使用守城器械時，大家記得留意各器械的方位，如果可以，來兩人隨我占據投石車。”

　　又說了幾句后，他們便開始等待。

　　忽有長哨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十萬火急。

　　哨兵高聲大喊：“報——敵軍佯攻啟城，實攻平城——報——”

　　那聲音越來越近，然而到得城下，卻戛然而止。

　　林河瞪大眼，望著外頭的白霧。

　　沒多久，外頭又有些篝火被點燃。

　　于是城上各方來報。

　　“報——城中偏南有黑煙——”

　　“報——城中偏北有黑煙——”

　　“報——城中有炊煙——”

　　掛在城下的一名霽月軍跟著叫了一聲。

　　于是不知怎地，匯報便成了：“城前出現多處炊煙！”

　　林河面色難看，向外看去，一片迷霧朦朧中果真見到那升起的黑煙。

　　結合方才哨兵被斬于城下的消息，他不由驚恐。

　　“我們被圍了？！”

　　因為被發現了，所以就堂而皇之得開始做早飯，等著飯后攻城？！

　　副將有些遲疑。

　　便聽林河喃喃道：“怪不得啟城只有千人攻城，且只引戰，不做其他，怪道烽火不過半個時辰便熄滅，原來不過是障眼法，他們假意攻啟城，實則早已遣兵圍攻平城。”

　　副將開口道：“可若是真有上萬大軍的數量，我方不可能查探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