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笙頭也不抬道:“他要是真這麼貼心,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崔晚棠鼓了下腮幫子表示一下對皇帝的嫌棄。
隨后看了宋彧一眼,心里卻是記掛著另一樁事。
宋彧恰好寫完最后一封信。
他喚了明一進來,把信封遞給明一。
“這些你帶去給沈靖。”
待明一走后,他才有空再和師徒二人說話。
“昨夜六殿下受了太后斥責,今日太后卻又崩逝,只怕六殿下要受罰了。”
不止是要受罰,這簡直就意味著老六皇儲無緣了。
畢竟孝道不可忽視。
秦望笙合上記得花里胡哨的小本子,又丟回去給崔晚棠。
“只看皇帝怎麼想了。”
要是皇帝清醒點,不遵從太后的遺旨行事,那老六昨夜的舉動也就不值一提。
崔晚棠聽到太后兩字就癱在椅子上,仰頭盯房梁。
“我現在感覺就像,咱們好不容易跑出了一百米,后頭有根繩又給咱們拽回起點了。”
當初太后羞辱她,她就厭惡太后,壽誕后,更是覺得太后怕要壞事。
偏偏那是太后,全天下最尊貴的女性,誰也動不了她,這憋屈的。
現在人是死了,把他們的步伐又阻了,什麼時候死不好,偏偏這個時候死。
秦望笙聞言道:“其實也不一定。”
“嗯?”崔晚棠垂了視線,鼻孔看師父。
秦望笙:“現在動手,不就代表他們急了嗎?”
弄死太后這一步,有太多文章可以做,而他們卻選擇了這時候做,不正表明這段時間他們折損過多,想讓崔晚棠一方停下腳步嗎?
崔晚棠恍然。
她頓時驚訝道:“對啊,書里沒有太后駕崩,也就是說,太后本來不是這個時候駕崩。”
所有事情或許都在提前。
也許這也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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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死,全民服喪。
停不停七十二日靈是其次,至少連續三天的,宮門口跪拜是免不了了。
即使崔晚棠戴了厚厚的護膝,跪著也不舒坦,特別跪得還是太后。
三天過后,滿朝文武,主要是文,倒了大半。
然而無論是倒下的還是沒有倒下的,都能感覺到有一股風波在城中醞釀。
皇宮內,皇帝盯著宋彧送上來的名單,沉默了許久。
“你確定,這里頭都是中蠱的?”
這份名單中諸多人與上次宋彧送來的人相同。
他視線落在齊戎策三個字上。
宋彧道:“圣上,中未中蠱,可用蠱煙一試。”
有了那個銀蝶后,洛覺一就有了制出銀蝶替代品的方法,他弄出了一種香,既可以使得人體內的蠱毒被引動,又不至于讓他死亡。
這種方法可以找到那些中蠱的人。
不過這份名單是洛覺一的謝哥探出來的。
皇帝沉默了許久。
他的喉頭突然有些腥氣,努力咽了口口水,才將腥氣壓下。
“朕并未同老四提過摘星閣一事,因為他隨了他母親,性莽撞,無腦,又自大。”
結果老四卻成了居摘星想要的傀儡。
宋彧聽出了皇帝語氣中的悲涼,只恍若未聞,垂眸不語。
良久,皇帝才道:“太后新喪,朝事皆罷,你就敢進宮來叫朕處置人,你膽子倒是大。”
宋彧:“臣不敢忘記圣上予臣的責任,臣憂心若事有耽誤,會傷了四殿下。”
三日服喪已過,他們不可能真的等下去。
謝然死后,皇帝突顯老態一事傳了出來,但由于太后的喪事,沒人敢提讓皇帝立儲的事。
宋彧自然也不會提。
立儲不好提,那就解決掉四皇子。
那樣就是皇帝有突發意外,登基的也只會是六皇子。
而他現在需要皇帝同意,擒拿齊戎策等人。
皇帝緊盯著宋彧,始終保持著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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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崔晚棠對著秦望笙,擔憂道:“宋彧這麼去,真的沒事嗎?”
先前他們不敢動四皇子,是因為蠱的事沒有解決,洛覺一又不能暴露,所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沒法指證齊戎策。
現在蠱的事解決了,他們可以展開手腳了。
只是在這太后剛死的關頭,宋彧卻入宮明晃晃要皇帝動兒子,真的不會被打嗎?
秦望笙道:“如今滿朝文武,只有宋彧有這個本錢去和皇帝談事。”
因為皇帝要用到宋彧。
崔晚棠也想起宋彧先前說,若是居摘星當真以前朝名義起義,只有宋彧能幫皇室立住正統名頭的事。
“可是這樣,”崔晚棠擰眉,“皇帝真的不會卸磨殺驢嗎?”
秦望笙沉吟道:“至少目前,宋彧做了忠君的事,他無愧于皇帝提拔他一場。”
即使宋彧心里很明白皇帝并不那麼信任他。
但他直至目前為止,確實沒有對不起過皇室,對不起昭寧。
第367章 真不是人
崔晚棠聞言低下頭。
她道:“其實宋彧心挺軟的,旁人對他好,他就對旁人好,在這點上,他挺簡單的。”
如果他真有別的心思,打從一開始皇帝讓他接手摘星閣時,他便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比如多方游走,獨善其身,宋彧并不是做不到。
秦望笙點了點頭。
“也是個好孩子。”
他想起宋彧給沈靖的那些信,嘆了口氣。
宋彧確實私底下讓沈靖聯合易室,但他告知皇帝沈靖留著可以對朝廷起到正派作用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