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先去看看師父吧。
只是,沒等崔晚棠要去,就有下人來到。
“王府今日不宜再招待二位,二位先行回府吧。”
崔晚棠抿唇。
宋彧拉著她點頭道好。
“師祖在,娘子不必擔心。”他哄道。
再者,說不定今日之事,還是世子故意的。
他暗自無奈,明明世子上下都活了數十年,心智不俗,可娘子還是總覺得世子會受欺負。
只要是世子有事,她就拔腿要去找世子。
崔晚棠滿懷憂慮得和宋彧離開王府,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被秦玄君打。
秦望笙沒有被秦玄君打,但是他被秦玄君趕出家門了。
大概就是話趕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知道你兒子買兇殺我,我師父都知道給我報仇,你倒好,裝瞎呢你?也是,你裝瞎不都裝這二十幾年了。”
“你就是這麼跟你父親說話?你的教養呢?!”
“托你的福。本世子有娘生,沒娘養,哪來的教養?”
“秦望笙!你再給我說一句!”
“我說,托你的福,我沒娘養!”
“你滾,馬上滾。”
“得咧。”
于是秦望笙圓溜得出了府,跟在崔晚棠的后頭,進了隔壁宅子。
頂著他的巴掌印,扇著他下任漠北王的扇子。
二一世紀麻溜得出了今日的頭版頭條:
驚!世子爆料,刺客竟為其弟弟所雇!
慘!世子回家第二天,被趕出府!
悲!獨居京城十數年,卻被父親斥責無教養,究竟是誰之過?
第256章 愧疚
二一世紀這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新聞,熱鬧了全城。
畢竟,過去咱老百姓只敢偷偷摸摸得說:“誒,你說漠北王帶著那一大家回來,世子這日子該不好過了吧......”
說就說吧,還會怕突然冒出個人來指著自己:“竟敢議論皇家事,來人,拖回大牢!”
不過現在不怕了。
畢竟有個帶頭的公開放出消息給大家議論了。
老百姓們再也不用苦哈哈到處打聽小道消息了!
一時之間,鄰里感情大幅升溫。
整個京城都有了溫度。
各家各戶打開門來,搬著小凳子就坐到巷子里,老學究捧著紙高聲念道:“據內線親眼目睹,世子在屋檐之上同王爺大吵了架,王爺斥責世子毫無教養,世子心痛不已,淚流滿面,哭喊生母,王爺正愈哄世子,誰料王妃突然出現,竟是跟著哭了起來......”
“哦呦,原來是這后娘拱得火啊。”大嬸聽到此處,咂咂嘴,搖搖頭,手指指點點。
奶奶織著給小孫孫的虎頭帽,道:“唉,這不管是王孫貴族還是咱市井老百姓,沒得個疼人的娘,可不都得遭欺負。”
“世子可憐哦,世子多乖的孩子啊,天天笑瞇瞇的,長得又好,又不惹事,遭罪啊......”
“可不是,這世子,倒也是咱看著長大的,哪里是沒教養的孩子。王爺這一巴掌,唉。”
......
報紙因著漠北王府這一則新聞就這般火了起來。
不過這是后面的事了。
此時崔晚棠看著頂著巴掌進門的秦望笙,鼻頭微酸,抿了抿唇,便去廚房取冰。
這冰還是楚綰綰方才派人送來,給大家乘涼,畢竟九月的天,熱氣還未褪去。
秦望笙一眼就瞅見了糖糖有些落寞的身影。
朝眾人笑了兩聲,便跟了上去。
宋彧雖然視線跟著走了,人卻還是站在了原地,他對明一道:“把桌子架到屋里去,冰盆置好。”
蘇曼容來到宋家就跟回了家似的。
她對世子和崔晚棠的友誼還是知道一二,于是主動就帶著楚綰綰和阿妗進了屋。
高陽舒瞥了眼宋彧,主動就去招呼洛覺一:“洛公子,我叫高陽舒,是宋彧發小,我陪你進去坐坐吧。”
洛覺一記得方才是高陽舒帶半月回家的,也想多了解些半月的事,因此忙點頭道好。
院子空了,只有宋彧站在外頭。
廚房里,崔晚棠用帕子包住冰塊,蹲在冰盆邊,將帕子系好。
秦望笙把扇子背在身后,走到崔晚棠身后。
“咳。”
崔晚棠默不作聲。
“咳咳。”
“咳咳咳咳。”
秦望笙連續咳了幾聲。
崔晚棠這才開口道:“又不是老頭子了,別把肺咳出來。”
秦望笙嘆了口氣,撩開袍子蹲到了盆邊,伸手拿過崔晚棠還放在手里的冰袋,一下敷到臉上。
“嘶......”他倒吸了口氣,嘟囔著罵道:“死老頭,還挺用力,莫不是嫉妒我年輕貌美。”
崔晚棠的一雙眸子定定看著他的臉。
秦望笙扶著冰袋捂臉,彎眼笑道:“誒,這疼得是我,你哭個什麼勁?”
“我沒哭!”崔晚棠瞪著他喊道。
秦望笙湊近了些,微歪了頭看崔晚棠的眼睛:“真沒哭?”
“沒哭!”
“唉,”秦望笙嘆了口氣,玩笑道:“孩子長大了,也不知道心疼下師父。”
崔晚棠聞言緊抿著唇低頭。
她盯著地上的灰。
淚珠一下就打在了地上。
秦望笙微怔。
他忙丟開冰袋,去看徒弟:“別哭啊,這開玩笑的,不哭啊,我又不疼,那畢竟是我爹,打一巴掌也沒什麼,是我沒躲,你......”
人哭得時候不能哄,越哄越好哭。
崔晚棠想起來秦望笙被各種欺負,偏自己什麼都做不得,就覺得愧疚,她從入京就被師父護著往前走,可她卻沒法護著師父。
師父被刺殺時她躺在床上,師父被打時她只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