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京里極少姑娘會簪的花,不由讓她想到小姑娘對鏡自照,又去拈花自妝的樣子,可愛又可親。
秋老夫人只看著崔晚棠,想象著這麼一個嬌小的小姑娘舉起千斤大鼎的模樣,不覺就出了神,直到崔晚棠行到車前她才猛地緩過神來。
崔晚棠乖巧行禮道:“崔氏晚棠見過秋老夫人。”
秋老夫人陪伴季首輔數十年,也已是古稀之年,更是昭寧唯一一位超品誥命夫人。
方才侯在季首輔身邊的小廝一早跑回馬車和車里的丫鬟傳了話,因此丫鬟附在秋老夫人身邊說了兩句。
秋老夫人看向崔晚棠,溫和笑道:“你如今是縣主了,往后自稱封號就是。叫霽月是嗎?很好聽。我聽過你的事跡,也一直好奇,是什麼樣的小丫頭能叫武將都服氣,可否抬眼叫老身看看。”
崔晚棠聞聲抬頭看向秋老夫人,便見到一夾白頭發梳得十分齊整的慈善老人正目光柔和望著自己。
她不由彎起眉眼,粲然一笑。
秋老夫人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崔晚棠怔了下,笑得更開心,抬著下巴,一身青綠,鬢邊兩朵白色茉莉顯得那般純凈。
“哈哈,你這小丫頭,做什麼看著老身笑得這般開心。”
跟著季首輔在京城這麼多年,她還真沒怎麼見過笑得這麼純粹的小姑娘了。
那雙晶亮的眼睛就似月牙般彎著,就連唇角的梨渦都似承載著許多璀璨。
怪不得圣上賜了個“霽月”的封號。
只一個笑,便叫人預見了光風霽月,萬物明凈,只愿天下之人都能有朝一日笑自肺腑,至此天下清明。
崔晚棠望著秋老夫人,道:“我是被老夫人的笑意感染的,夫人笑得好看,霽月也開心。”
秋老夫人聞言不由開懷,她突然似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崔晚棠道:“你且等我一會。”
說完便放下窗簾子,待再掀起窗簾子時,便朝崔晚棠招了招手:“你走近些。”
崔晚棠往前近了兩步。
老夫人伸著手往外,手中多了一圈純銀瓔珞項圈。
項圈正中以芙蕖相連,芙蕖花蕊上置有淡水珍珠,其下墜了幾道玉石流蘇,瞧著十分恬靜。
丫鬟應了老夫人的話下車,接過項圈給崔晚棠戴上。
崔晚棠有些不知所措,老夫人卻是看著她,點頭道:“今日在玉苑正好瞅見了這瓔珞項圈,本想買下回頭送給哪個小姑娘,不想正好配了你這身青綠衣裳。”
崔晚棠摸著墜在胸前的玉,玉質溫潤,必定價格不菲,不由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卻先一步道:“初次相見,這算是老身這個長輩給的見面禮。可不興推辭的。”
季首輔看著那項圈,不由詫異。他這老妻已有多年不曾對除自己之外的人真心流露笑意了。
他道:“長者賜,不可辭。霽月縣主便收下吧。”
崔晚棠見此,忙向老夫人致謝。
待季首輔上了車子,老夫人又對崔晚棠道:“往后若是得空,便來季府陪老身說說話。”
崔晚棠忙應是。
待馬車遠去,崔晚棠便看向宋彧,指著自己的項圈道:“挺好看的。”
宋彧替她扶正了下玉墜,點了下頭:“確實與娘子貼合。”
襯得脖頸修長,又給素色里多添了絲貴氣。
崔晚棠不好意思笑笑。
“季太傅家中有適齡未嫁的女兒家嗎?”
這項圈一看便是給像她這麼大的女孩子準備的。
崔晚棠不覺得秋老夫人是只覺得好看便買下來了。
宋彧想了下,點頭道:“太傅有庶子三個,庶女五個,如今家中孫女也有六七位,未出閣的也不少。”
崔晚棠啞然。
她咽了下口水道:“怎麼都是庶子庶女。”
宋彧道:“季老夫人舊時出了些事,傷了根本,如今腿腳不便,出行多用四輪車。”
崔晚棠恍然,她說老夫人為何一直在車上,且方才下來那個侍女還是個干練,瞧著習了武的。
崔晚棠嘆了口氣。
“我還以為季太傅瞧著與老夫人感情極好,應是不會納妾的。”
宋彧無奈笑,摟過崔晚棠,推著她的肩膀往自家馬車走:“霽月縣主,您只要記著下官不會納妾就好了,并不必操心他人家事。”
崔晚棠回頭,調皮道:“也是,我現在品級比你還高呢,編纂大人~”
“是啊,縣主,你往后可要護佑下官才是。”宋彧微俯首望著她。
月色明亮,散落世間,罩在二人身上。
不遠處明一屈著條腿坐在馬車邊,漫不經心得望著被披上薄紗的宮墻。
崔晚棠勾唇笑道:“好。”
二人回到了車上,崔晚棠挽著宋彧的手臂對宋彧道:“圣上的旨意上說,體諒我們一家子初入京城沒地方住,所以便借了宅子給我們租。”
“圣上說,若是叫新科狀元入京為官卻無處可棲身,那將來寒門學子如何再敢入仕。”
“然后,圣上給了一疊的房契,讓我從里頭挑一處先租住著,好多房子啊,圣上真有錢,”崔晚棠感慨了下,轉過頭對宋彧道:“然后,我發現有個房子特別合心意。”
“哦?是什麼樣的房子?”宋彧認真聽著崔晚棠的一句句話,摩挲著她的手指,也轉過頭望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