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知道這個大小姐還真不是脾氣很差的人。
青桃聽自己主子的嘆息聲這麼長,配合著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崔晚棠又嘆了口氣。
“唉,原本吧,就我押了宋彧,這下好了,被楚家大小姐一摻和,那麼多人押,這不是斷了我發個小財的機會嘛。”
青桃笑道:“主子對公子很有信心。”
崔晚棠看向青桃,“那可是十成十的信心,要不青桃你把自己的月例銀子也都押上,能掙多少是多少,瞅瞅明三多機靈。”
青桃聞言看向車簾子,那里明三代替了車夫的工作在趕車。
“明三大哥也下了注了?”
原來當下屬的,也能自己找機會掙外快呀。
青桃的詫異聲,讓明三在外頭咳了聲,他撇了撇嘴,雖說他們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在主子身上,那也不代表他們不需要存錢以備萬一呀。
宿老大都知道存銀子,他們可不也得放心上。
崔晚棠無奈道:“這一場會試的賭局過后,約莫就是殿試的了,到時候也不知道多少人會跟著我押宋彧中狀元。”
青桃見崔晚棠長吁短嘆,遲疑道:“其實,我也覺得公子便是能中,也該得探花的……”
明三跟著應了句,“我也覺得。”
就算宋彧中了,憑他那張臉,不是探花都說不過去。
崔晚棠眨了眨眼,“你們都這麼覺得?”
青桃點了點頭。
“嗯,”明三跟著應了句。
崔晚棠瞥了眼車簾,揚聲道:“那你下次可別跟著我押狀元。”
明三摸了摸鼻子,“屬下覺得夫人運氣比較好。”
即使他潛意識還是覺得公子要中也是中探花,可是誰跟錢過不去,崔晚棠押什麼他就押什麼,說不定還能掙。
崔晚棠“呵”了聲,眼珠子一轉,嘿嘿笑了起來。
笑得青桃忍不住搓胳膊。
過了有一會,兩架馬車先后停在了六羨品茗居門口。
這六羨品茗居是處茶苑,前頭院子供茶客喝茶聽書,后頭有園子分作各種茶室,供客人說話談事。
崔晚棠知道這處是楚綰綰母親留下的嫁妝。
楚綰綰重生后,從其繼母那搶回自己的東西,重新經營成了一處好去處,如今也算是京城里公子小姐們愛來談事的地方。
她下車后抬眼看了下匾額,這匾額上的字是楚綰綰請蘇大將軍題的字,其字跡蒼勁有力,透出一派正氣。
便是不懂書法的人,也能看出好來。
楚綰綰隨著崔晚棠的視線看去,道:“聽聞女郎在兵谷之威風,舅父對女郎也是贊許有加。”
崔晚棠點了點頭,“大將軍字如其人,叫人欽佩。”
二人客氣了兩句,崔晚棠便隨楚綰綰一路去后園,一路上有茶香沁人心脾。
前院說書人說得師徒西天取經的故事。
楚綰綰道:“二一世紀的故事都很好,我雖已不是稚童,但也一期不落得讀了。”
崔晚棠禮貌得笑笑。
二人穿過回廊,到了最里頭一茶室前。
楚綰綰停下腳步看了眼明三,崔晚棠心領神會對明三道:“你在外頭等我。”
明三點了點頭,微垂著視線,一派忠心耿耿、普通小廝的模樣。
楚綰綰眸光微動。
她淡笑著請崔晚棠先進,余光瞥了眼立在門邊的明三,收起心思跟著進了茶室。
紅苕落下了簾子,遮住了明三微側過頭帶著警惕的目光。
茶室幽靜,青桃學著紅苕站在門邊簾子處,微垂著頭。
室內二人則是相對坐在桌前。
楚綰綰儀態極好,焚香煮茶,行云流水的動作賞心悅目。
只是打進了屋,就沒正經開口,說說找崔晚棠做什麼,使得崔晚棠也有點不耐煩。
但她到底沒有先開口,不是有句話叫,先開口的人就落了下風的嗎?
就在崔晚棠看著窗外修剪精細的枝葉發呆,想著她那把昆吾劍可真好用,就是沒有使用的機會時,楚綰綰終于先開了口。
“還要多謝你照顧我家表妹。”
崔晚棠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我認識曼容的時候,她只是我的好友,并不是誰的表妹。”
楚綰綰愣了下,隨即笑開來。
“差點叫我沒反應過來,表妹的名該是容曼才是,”她給崔晚棠斟了茶,道:“不過曼容也好,容曼也好,都是那個人,是你們之間的事。”
她抬手示意崔晚棠喝茶,“這是樓里新到的春茶,你嘗嘗好不好。”
崔晚棠看著桌上的茶盞,茶香清新撲鼻,有一片茶葉漂浮茶面。
她道:“我自來品不出好茶歹茶,怕是會浪費了小姐的一番心意。不知道大小姐尋我來此茶樓,是為的何事?是關于曼容的事嗎?”
楚綰綰搖了搖頭,她遲疑了下,兩頰微微泛紅。
“若我說,只是對你好奇,想與你相交,你可會覺得唐突?”
她面上并無敵意,話語也是誠心,道:“我和二表妹問起過你,她是個有玲瓏心的人,只是提起你時卻有些避諱,不愿多說,可不叫人好奇。”
“其實不只是我,京城里多的是因著你如今想要收攏你相公的人。”
她看著崔晚棠,眼神并不壓迫,眼底似有流光,分外好看。
若崔晚棠是男子,必定傾心,但她是女子...也還是有點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