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見過那位妖后一眼。
卻也只記住了那雙漫不經心卻又睥睨一切的眸子,仿佛世間一切都無法入她眼。
甚至于,還是因著她主動自盡,才結束了那場動亂。
就好像在告訴眾人。
“這權勢沒的一點意思,還給你們吧,本宮就不玩了。”
而那位,也只留下了這一個孩子。這個生來便被擅天機的居家批為禍星的孩子……
待到宋彧走出屋后,屋內的老者也斷了氣,一眾人跪在地上,朝其叩首。
“屬下拜見公子。”
郭老最終還是選擇將手里的勢力遞到了這位他臨終都在嫌惡的禍子手上。
公孫止站在廊柱后,面孔隱在暗處,扯起嘴角,笑容意味不明。
第77章 代價
宋彧當真比他想象得要好的多……
宿丘出現在公孫止身后。
“郭老不死還是死了,他竟然還知道臨死前把手上的人交給公子,我還以為他會交給秦玄君。”
公孫止沒有回頭,淡淡道:“因為宋彧像他娘。”
沒有人不痛恨妖后鳳青梧,偏偏也沒有人不佩服她,一個心智高得可怕的女人。
百家爭霸后,易家上臺,她坐后位,便是她讓下的推恩令。
命令各個分封的王侯不得將勢力全交由嫡長子,需也分給庶子。
這一命令,使得各家大亂,短短幾年硬生生削弱了各個世家的實力,沒落了無數小世家,讓帝制更加穩固。
秦玄君輸在了鳳青梧手上。
狗皇帝楊雄也只能撿她不要的。
蘇家更是被拆分得七零八落。
而郭老再嫌惡鳳青梧,也希望宋彧隨了鳳青梧,將朝堂顛覆,領易室重新登臺。
宋彧從容接了這股勢,青柏園燃燈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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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崔晚棠迎來了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
二一世紀如今每日都只能掙著些小錢,她手上的銀子也因為先前做活動剩的不多,一家子只能算是過上了小富即安的日子。
第二期書的分成銀子還要到正月元宵后結算,那時候京城的那部分也差不多該到自己手上了。
京城與這西林府實在太遠,走趟鏢需得一個月的時間。
崔晚棠在屋內寫著她的西游記,寫寫停停,因為記不住全部內容,還有些自己編的。
宋彧坐在窗邊看標注了密密麻麻記號的名家書卷,他今年就要開始考試了。
他看了會,突然放下書卷,望向崔晚棠。
崔晚棠被盯得受不了,放下筆回頭道:“你有話同我說?”
屋外霖兒和高陽舒在放炮仗,啊啊叫著吵得慌。
宋彧沉默了會。
他還是起身走向了崔晚棠,隨后蹲在了崔晚棠膝邊,將手里緊握的東西放到了崔晚棠手心里。
那是根編好的紅繩子,繩子中間掛著一顆小巧玲瓏的金錁子。
金錁子呈現出一只小老鼠的樣子,其上還能看出老鼠須,當真精致。
“娘子的屬相是鼠嗎?”
他備好了這押歲錁子,卻猛地想起,鼠是“崔晚棠”的屬相,卻不一定是崔晚棠的屬相。
崔晚棠看著手里的手繩,再看宋彧,他的面上略有疲憊,眼下還有些發青,似乎最近一直在忙著什麼。
但他卻還是記著給自己挑了禮物。
她撩開衣袖,露出手腕。
“給我戴上?”
宋彧聞言便將手繩扣在了她的腕上,紅色繩子映襯雪肌,仿若是系上了月老的姻緣線。
崔晚棠晃了晃手腕,看那只小老鼠也跟著晃。
“謝謝夫君,我很喜歡,來年再給我備一個虎相的好嗎?若是能集齊十二生肖也不錯。”
她看著繩子,狀似隨意。
宋彧怔愣過后,面上難得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來年,十二生肖……
宋彧是在崔晚棠眼皮子底下成長的。
短短不過數月,那初見時,眉眼中還留有的少年意氣便不見了。
愈加穩重,也愈加讓人不明白他的心思。
也只有偶爾逗弄崔晚棠時才會露出一些別的情緒。
但他從未是眼前這樣,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迷茫的模樣。
崔晚棠見了,突然覺得心口有些酸澀,就好像她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一直在辜負人家的感情。
她輕聲問道:“可以嗎?”
宋彧回過神來,他沒有應好,只是突然低下頭,將額頭抵在了崔晚棠的膝上,悶悶道:“一輪不過十二載,我卻盼著與你歲歲常相伴。”
崔晚棠即使心思不夠細膩,也能感覺到宋彧此時的滿心疲累與孤寂。
她不由將手覆在他的發上。
“你心里存了事?”
“棠兒,何為心悅一人?”他的語氣里帶著迷茫。
崔晚棠皺眉,這種事她怎麼會清楚。
但是宋彧難得有問題問到她,她就是不懂,也要裝作情感大師關心一下。
她想了下,“大抵是想和他一直生活下去?”
就像她,如今生活平淡但也算是安定,她便愿意一直和宋彧過下去。
“那我心悅你。”宋彧喃喃道。
他又抬起頭,看向崔晚棠,恢復了往日的溫和之色,仿佛方才那些孩子氣的脆弱都是崔晚棠的錯覺。
“把這個摘了吧,我去換個虎相的。”
崔晚棠放下袖子,搖了搖頭,“鼠為十二生肖之首,不是要湊十二個屬相,當然要從頭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