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繼續說道:“我們家老爺以前跟著吳大將軍得過軍功,后來因為受了重傷,所以在湖州府得了一個小官。”
“這小官一做就是十幾年,近來突然想起了因為受傷時忘記的往事。”
老婦人聽了這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認識這位老爺一樣,便催促道:“忘記了什麼往事?”
小廝回道:“忘記了自己已經在老家娶了妻。”
老婦人一驚,連忙問道:“你家老爺全名叫什麼?”
小廝回道:“我家老爺之前受了傷不記得叫什麼名字,所以跟著吳大將軍姓吳,前些日子突然想起了往事,才知道,自己姓徐,叫徐大壯。”
徐大壯就是老婦人當年被拉去當壯丁的夫君。
她哆嗦著聲音道:“所以他派你來尋我的?”
小廝點了點頭,“老爺記起往事之后,想要回福和村,但是我們聽人說福和村鬧了災荒,所以特地把老爺留在府中,先來看看。”
老婦人激動不已,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老伴當真還活著。
現在這把年紀了,還能再見他一面也是值得了。
她沒有多問,連忙朝小廝說道:“快,快帶我去。”
小廝見著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立馬畢恭畢敬扶著老婦人朝馬車走去。
在路上,小廝還一個勁的感慨,“夫人啊,幸好你沒有走,不然離開了福和村,我們還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找。”
老婦人心中也是五味雜全,要不是她兒子把她丟了,她估計也跟著兒子走了。
有些事啊,還真是天注定。
湖州府離著福和村并不近,老婦人和小廝只花了五六天的時間才到。
她的老伴吳員外是當地有名的富商,早些年娶過一位夫人,不過這位夫人在難產去世,生下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也十分孝順懂事,知道父親記起了往事,也一同幫著他尋老婦人。
老婦人和他也算是久別重逢,也從原本餓得饑腸轆轆的農家老婦搖身一變成了當家夫人。
這段佳話很快在湖州府傳開了,不過遠在青峰縣的兩小夫妻還在等著吃碗飽肚子的米粥,估計這輩子也難再知道此事了。
入夜,青峰縣的天氣變得異常燥熱。
小七月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那小夫妻的話,對那位豐師爺的疑心越來越重。
說來也巧,她剛剛來到院子里,便發現有人從后門離開。
抬頭看去,見著一片綠色的衣角飄過。
她眉頭一皺,心中猜測是豐師爺,連忙偷偷跟了上去。
豐師爺穿著一身輕薄的綠衫,提著一盞泛著微黃燈光的燈籠,踩著石板路,緩緩沿著街道朝前走去。
小七月特地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跟上前。
很快兩個人走進了一處小巷子里,小七月一路緊追,卻在下一個拐角口,發現他突然不見了。
小七月眸光微沉,停住腳,緩緩轉身朝身后看去。
果然,豐師爺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她身后。
“譚七小姐,天色已晚,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小七月收了方才的銳利氣息,裝作平時懵懵懂懂的模樣,眉眼一彎笑道:“肚子有些餓了,所以想去西街的餛飩店吃餛飩。”
西街的確是有個一個餛飩店,前幾日她才剛剛跟卓如筠一同去吃過。
豐師爺一臉溫和地看著她,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上前走了兩步說道:“正好,我也餓了,要不我們一同去吃餛飩吧。”
小七月對于眼前這位豐師爺的身份大概也猜到了個八九分,不過她并不想立馬就拆穿他,故意裝作不知道說:“好呀,正巧我們二人還有個伴。”
豐師爺臉上都是溫和的笑,無論誰看了都無法對他有不悅的情緒。
“那我們走。”
他輕聲應道,轉身給小七月帶路。
小七月跟在他身后來到了西街那家餛飩店。
餛飩店的老板娘見著來了兩位客人,連忙上前迎道:“兩位客官,你們想要吃什麼?”
這家餛飩店除了賣餛飩之外還會賣湯面。
小七月找了一個長凳子坐了下來說道:“老板娘,幫我們拿兩碗餛飩。”
“好嘞,兩位客官請等著,我這就去弄兩碗餛飩來!”老板娘笑著高聲喝道,說完扭著身子朝店里頭走去。
豐師爺緩緩走到小七月跟前坐下,說道:“你這麼晚一個人出來,就不怕你娘還有你哥哥他們尋你。”
小七月眉眼一挑,說道:“跟著豐師爺在一起,就算出來尋了,應該也不會說我什麼。”
豐師爺輕揚著唇角,緩緩笑道:“說得也對。”
這時,老板娘端著熱乎乎的餛飩走來了,在小七月和豐師爺跟前一人放了一碗。
小七月拿著勺子舀了一個餛飩輕輕吹了吹。
在她正吃的時候,豐師爺碗里的餛飩越發變得滾燙,若是平常人的話,絕對下不了嘴。
但是豐師爺卻亦如平常一樣,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仿佛那餛飩根本就不燙一般。
小七月看在眼里,發現他好像根本就沒有想要隱藏的意思,隨即又耍了一個小花招。
碗里的小餛飩在碗里變成了若隱若現的小蛤蟆。
若是一般人見著了,估計早就把手里的碗丟了,但是豐師爺依舊十分淡定地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