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縣的那條無名江竟然漲水了,而且水勢還不小,大老遠都能聽到轟隆轟隆的聲音,不僅如此靠近江邊的房子也不見了蹤影,看來這次西南洪災波及很廣啊。
“不知道這水什麼時候才能消下去哦,看著人心里不安啊。”
“我們不安什麼,想想上游那些人。”
“是啊是啊,聽說那邊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真是可憐,這天氣再不轉晴,今年怕是要顆粒無收了。”
李菁菁皺著眉頭聽著周圍百姓三言兩語談論著水災與莊稼,他們說的沒有錯,小說中這一年西南各地因為洪災死傷數十萬人,其他地區均受到波及導致糧食減產,此時朝廷非但沒有開倉救濟,反而增加了賦稅。
在雙重壓力下,不少地方開始有流民作亂,大黎國算是真正的開始走向衰敗。
李菁菁茫然的看著遠處渾濁的江水與兩岸長勢不佳的莊稼,躊躇一會兒后暗自嘆了口氣,反正南嘉佑都知道,他肯定會管這些的,需要她操什麼心。
真是喜歡多管閑事,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
想明白后她便牽著白馬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前去尋何石頭,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干什麼,車夫竟然沒有接到他。
記憶中的破房子好像更破了一些,許是因為雨水的沖刷,房屋門口的道路上滿是小溝壑,蜿蜒綿延但水卻始終流不出去。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些樹枝,看來風也不小,破敗的門上滿是水漬和青苔,給人一種沒有人住過的感覺。
李菁菁輕輕敲了敲門,但等了好久都沒有人來開,靠近一些更聽不到女人的咳嗽聲。
“怎麼回事?”她嘟囔了一聲后又等了片刻,見依舊沒有人應答她心里沉了沉,該不會出事了吧。
想到這她干脆直接推開了那扇裝飾性的大門,院子里也有不少積水,這些流不出去的水積累久了就會有一股子腥味,李菁菁捂著口鼻抬腳邁向了主屋。
可進屋她便愣住了,這里竟然有一個靈堂!
她心下一沉,現在不用問就知道,這應該是何石頭的母親。
上次見她確實有點嚴重,但李菁菁沒想到這才一個來月,人竟然就沒了。
她心里一陣難受,雖是素昧平生的一個人,但想想十幾歲的何石頭從此就是孤身一人了,她哪哪都不太得勁兒。
主人家不在,她也不敢無禮,上完一炷香后便拉了一條凳子坐在屋檐下等人。好巧不巧的,她剛坐下不久,陰沉沉的天又下起了蒙蒙細雨。
“王爺,雨勢越來越大,今天恐怕不能趕路了。”阿羽拿著一件蓑衣上前披到南嘉佑身上,“前面都是山路,下雨恐怕會有滑坡的風險。”
南嘉佑騎馬挺腰,抿著薄唇看向遠處一言不發,他知道阿羽說得對,但如果雨勢不減,難道他們就要一直被困在這里嗎?
“抽調一隊隨本王先行,你殿后,記得看好陳文。”
“可是。”
“沒有可是。”南嘉佑語氣堅定,“等不了了,我們能等,那些身在恐懼中的百姓不能等。”
阿羽將勸說的話咽下肚子,領命后便趕緊前去抽調人手。
大豐已經兩天沒有消息了,雖然阿羽一直在替他們解釋,但南嘉佑心里清楚,大豐不會無緣無故失去消息,現在看來要麼是被困住了傳不了信,但這個幾乎沒有可能,那就只有一種,他們要麼死了要麼昏迷了。
李菁菁是不會讓他們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被下藥后昏迷了。
南嘉佑抓著韁繩的手微微一緊,他看向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放空的腦子中只有一個想法,等他找到這個言而無信的女人后一定要將她鎖起來。
李菁菁坐了好一會兒仍不見人回來,她索性在廚房找了一把鋤頭,披上一個破破爛爛的蓑衣開始處理庭院中的積水,這股子腥味是真的難聞。
忙活了好久,她終于將幾個水潭的水引到了外面,外面積水也不少,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挖了一條溝渠將這些水全部引到了荒地里。
做完這些差不多一個時辰過去了,她揉著微微發酸的腰背,拎著鋤頭慢悠悠的往回晃。
“娘。”
一道嘶啞的男聲在身后不遠處響起,李菁菁腳步微滯,她茫然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其他人,那這人在叫誰啊。
“娘,是你嗎?”
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她算是明白了,何石頭認錯了人。
李菁菁緩緩轉身尷尬一笑,“小弟弟,好久不見啊。”
何石頭高了,也瘦了,臉上棱角更加分明,就是滿臉的胡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現在就像是被蒙了一層塵埃一樣。
“是你?”何石頭驚訝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李菁菁笑著回,“等了你一會兒,見你不在便擅自推開門,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何石頭趕緊擺手,他垂眼看著她手上的鋤頭與披著的蓑衣,頓覺羞愧,“是我該道歉才是,我認錯人了。”
李菁菁抿住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