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一天,戰火蔓延,熊熊的火焰燃燒了半邊的天,血色將這片大地照耀得慘白。
冷風在呼嘯,她在血泊中,看著那些奪命的惡徒殘殺自己的子民。可是她渾身滿是傷口,已經抬不起她的肢體,只能被自己的夫君按倒在血泊里裝作死人般,茍延殘喘。
身為公主,她自然知道自己應該擔負的責任,從那時候起,她感受到了強烈的恨意。
她痛恨敵國,毀滅了他們的國家;她痛恨那些人,殘害了荊楚之國的子民。
她恨!她恨!她越加恨也就越加痛苦,也就更加的偏執,陷入夢魔之中,再也無法回頭。
余生只能在痛苦之中度過。
他們來到了苗疆巫山邊緣,帶著荊楚之國的子民來到這里居住,一切都好像穩定了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的內心空空的。
她的少年,如今的夫君,總是在她的耳邊安慰她:
“沒什麼的,別怕別怕,都過去了,沒有人會怪你,亦兒,該開始新的人生了……”
她嘗試著去迎接新的世界,她走出自己的房間門,看見那些子民們已經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他們安居樂業,在平凡之中開啟新的人生,他們充滿熱情,充滿希望,努力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奮斗。
想想自己……是否又是在無病呻吟呢?
可是這又怎麼能讓她忘記?怎麼能讓她釋懷?
亡國之恨,不能忘記,不能釋懷的呀!
她尊重這些人的選擇,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容忍自己忘掉過去,開始自己的人生。仇恨一直包裹著她,如果這份仇恨不能夠解散,她永遠都不會釋懷。
夫君曾經告訴她,有的時候做人不能太過于復雜,否則就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將自己陷入一種困難的境地。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她也許會忘記,可是她是皇室之人。她不能容忍,國家亡敗在自己的手里。
粗陋的房間里,簡單而大方的陳設,殷燁熠落地在屋山下砍來的金絲木,在她的旁邊,一筆一劃雕刻出來鬼斧神工的桌椅,她每天都能夠見到。
夫君時不時去山上采些花朵,放在陶瓷器中,看上去分外的鮮艷美麗。
殷燁熠……他也在努力的熱愛生活呀!
她嘗試著和他分擔工作,完成家庭的建設,但是她的眉間總是染上了淡淡的愁緒,抹不平,也化不開。
殷燁熠心中無奈,可是努力的想給她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在苗疆巫山的生活確實是安穩寧靜的,就算含著悲傷,可仍然充滿了精彩。
在巫山下呆了個幾年,有一天,夫君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眸,眸子里滿是鄭重,他拉住了她的手,鎖盡的力氣很大,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掙脫似的,而他…不想讓她離開。
“亦兒,這麼多年了,你還想著荊楚之國的事情嗎?”
她不知道作何回答,若說不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想,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曾經的子民也擁有了自己新的生活,遺忘掉了亡國的痛苦。
她又有什麼資格要讓那些人為荊楚之國鞠躬盡瘁呢?
他們不能像她一樣,陷入夢魘之中,他們也有著自己的人生。平凡也好,安穩也罷,這都是最正常的選擇。
貝亦張了張口,可是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因為心中的夢魘,她曾經的殊顏已經消衰大半,一頭白發垂在身后,洋洋灑灑飄泊著。縱然是如此,她的五官仍然是精致如畫,不似凡人。
殷燁熠想要用手觸及她的臉頰,他的眼里滿含著愛意。
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他等了那麼多年,她還是那麼執著,可是正因為那份執著,所以他義無反顧。
看著她的容顏,他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那是一個清晨,他將一封信壓在她的床頭。
趁她還在睡夢之際,離開了巫山山下,來到了山上,按照甘籮前輩的指示,找到了甘籮的住所。
……
后來的時候,貝亦一夢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
還是熟悉的屋檐,還是熟悉的宮廷。
金枝玉葉,繁華與我同生。
她,來到了荊楚之國,在荊楚之國還未滅亡之時。
一時間,心緒上涌,懷念、激動、不可置信一系列心情涌上心頭。
她想了很多很多,他首先想到的第一個就是找到自家的夫君,分享看看他如何。
結果她聽到夫君的消息,卻是夫君因為病痛折磨而亡,這個人世間就像從此消失了這個人一般。
心頭刺痛,震驚難過痛苦蜂擁而至。
這……怎麼會呢?夫君前世的時候,明明陪伴她幾十年之久,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死去?
難道是重生必須的代價嗎?
她感覺陷入另外一個漩渦之中,感受到另外一種痛苦。
也許凡人總是有一種不知足的情感,總是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如自己所愿。
可是……
這又怎麼可能呢?
神明都不能夠做到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夠奢求呢?
番外•前世今生交錯影
貝亦有的時候會分不清過去未來,她發現這一世的人生跟前世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