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寒沉默了下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舒瀾笑瞇瞇的說道:“走吧,早去晚去都是去,等我把這邊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回蘭城。”
陸謹寒沒有再勸阻,只是點了點頭。
而舒瀾在鑒查處看完了所有資料、并且交接了進度之后,第二天就來到了京城醫學研究院。
自從病人被執行安樂死之后,齊老就有些病的起不來身了。
據說是在舒瀾回國的前一天,齊老昏倒在了實驗室里。
齊老是因腦部出血導致腦卒中,也就是俗稱的中風。
好在他發病的時候,正好在京城醫學研究院里,這里有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醫療設備,齊老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最有效的治療。
不過這種病,會造成永久性的腦部損傷,所以齊老的半邊身子都留下了后遺癥,肢體活動非常受限。
舒瀾只看了病歷,沒有去看齊老。
她對陸謹寒說道:“我看了病歷,以齊老腦部的出血量來看,研究院里的醫生已經把手術做到最好了,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發病,又搶救不及時,齊老在三十到六十分鐘內,可能就會死亡。”
“沒事。”
陸謹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以后還有機會做康復治療。”
聞言,舒瀾沒有說話。
其實她想說,齊老這種情況,已經沒有機會了。
畢竟齊老年紀大了,之前受的傷還沒有痊愈,根本沒有機會恢復。
醫生就只是醫生而已,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
中午下班的時候,舒瀾又遇上了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身體其實還不錯。
他早些年的時候,當過兵、打過仗,如今老了,走起路來也也是十分穩健。
只是此時,陸老的臉上有些疲憊。
“舒院長,閩槐這病,真的沒法治了?”
舒瀾看著陸老爺子臉上那一點期待的神情,有些無奈。
“不是沒法治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了,您得相信研究院里醫生們的水平,病可以治,但人老了,是沒法治的。”
聞言,陸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老了……老了……”
這樣的眼神,舒瀾見得多了,心里其實沒太大的波瀾。
但終歸還是有點遺憾。
陸老爺子對舒瀾說,齊老家里原來是兄弟五個,他四個兄弟在戰爭年代就全部犧牲了。
后來齊老結婚,他媳婦身體不好。
齊老自己就是學醫的,知道生育傷身。
在那個年代,齊老在有了第一個孩子之后,就再也沒讓媳婦生過。
再到后來,齊老的兒子兒媳犧牲了、孫子爆炸案中感染病毒,前些時候也沒了。
“你說這老家伙!”
陸老笑著抱怨,“他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又沒個子孫給他捧靈摔瓦……也不跟我商量商量,等他沒了,我讓謹寒給他送葬……”
舒瀾隱約能聽見陸老在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嘴上雖然是在笑著,但嘴唇也一樣在抖。
沒辦法,舒瀾只能說道:“陸老,您就放心吧,現在的醫學技術很發達的,而且齊老是國內醫學界的泰斗,知道怎麼保養身體的。”
陸老爺子佯裝出一副渾不在意的神情,嘆了一口氣。
“你不知道,這些年啊,那老家伙的精氣神好像被抽干凈了,前些年的時候,那老家伙體格比年輕人還壯實,一口氣能爬九樓……”
和舒瀾聊完之后,陸老爺子就去看了研究進度。
陸老爺子其實根本不懂這些,但他就是想看一眼。
他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讓這麼多人的命都搭進去了……
舒瀾在國際醫學研究院待了兩天。
灰鐵三角洲在相關領域能撐得起臺面來的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而京城醫學研究院的研究人員也發生了斷層,參與研究的,大多都是一些年紀很大很大的老人。
好在灰鐵三角洲雖然已經與X洲決裂,但舒瀾在國際醫學研究院的職權高,還能從國際醫學院那邊調人過來。
回到蘭城之后,舒瀾能感覺到,陸謹寒心里好像是憋著事兒。
但陸謹寒沒說,她也懶得問。
不過最終,陸謹寒還是沒忍住,主動開口問道:“你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啊?”舒瀾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憋了這麼久,就是想問這個啊?”
陸謹寒無奈的說道:“我是覺得,你執行的是灰鐵三角洲的任務,可能不方便告訴我。”
“不就受個傷嘛,有什麼不方便的。”
舒瀾毫不在意的說道:“就是被前輩踹了一腳而已,骨頭裂了。”
“被踹了一腳?”陸謹寒不由得微微蹙眉。
“很正常啊。”
舒瀾聳肩,“誰還能不受點傷了?就當是前輩對我的愛的教育了唄。”
陸謹寒笑了笑,“只是看你最近忙,你身上又有傷,這樣不利于身體恢復。”
“多大點事。”舒瀾輕輕的嗤笑了一聲,“你之前還差點癱瘓了呢,不是照樣不要命似的工作?”
她拄著拐,一邊往實驗室舊址那邊走,一邊對陸謹寒說著。
“當年的爆炸案與我無關,但事情就擺在這里了,總要有人要做,灰鐵三角洲這邊把事情壓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就這樣過去……摻了人命債的事,是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