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用料不是最好的,但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戰亂年代里,這是他年幼時光中為數不多的甜蜜記憶。
瑞王抿唇道:“回父皇,是的。”
昭仁帝眼神有些感概,面帶笑意地問他,“珍膳坊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了,你是如何買到的?”
瑞王抬起仍有紅血絲的眼眸,看著昭仁帝無比認真的回答。
“母后總對兒臣說,您最愛吃珍膳坊的月餅,您跟母后小的時候每年都要買。后來珍膳坊沒了,您心里總還是念念不忘那個味道,母后便一直記在心里,要我去打聽當年做點心的老師父在哪。”
聞言,昭仁帝神色觸動,不由得陷入了年少時的回憶中。
那時他和封皇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每年中秋他都會偷偷翻墻溜出去,和她一同賞花燈會,買珍膳舫的月餅。
他膽大地騎在兩米高的墻頭,心愛的姑娘在柳樹下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摔了,又不敢出聲怕被人發現……
“前陣子,兒臣終于不枉苦心,為您找到了當年在珍膳坊做點心的老師父。”
說到這里,瑞王苦澀地笑了笑。
“只可惜月餅雖買來了,母后卻不能如當年那樣陪您一同品嘗。”
太上皇面無表情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拿起煙桿抽了一口。
“皇帝啊,你不是一直想吃這月餅麼,今兒個老大替你尋來了,你愣著做什麼,快嘗嘗是不是你記憶中的味道啊。”
他沖著昭仁帝說完,便一口煙圈“呼”地吐出去,熏了昭仁帝一臉。
“咳咳咳!”
昭仁帝被熏的差點眼淚都出來了,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原本還有些感動瑞王的用心,但被太上皇警告過后,也很快反應過來了瑞王的用意,臉色有些青黑。
果不其然,瑞王句句話不離封皇后,席位上的賓客們臉色已經變得微妙起來了。
昭仁帝臉色一沉,心里暗罵了幾句拆臺子的瑞王。
老大這死孩子,也不看看場合,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不過朕這會兒有些積食,月餅先放到一邊吧。”
說著,昭仁帝便轉移了話題,命禮官讓舞姬入場,起舞奏樂,君臣同賞。
瑞王本希望昭仁帝回憶起往事后,想起封皇后也能心軟些,見他沒吃月餅,多少有些失望,沒忍住又開了口。
“兒臣還備了一盒月餅,想親自給母后送去……”
昭仁帝臉色有些難看,但又不能當著賓客的面發作,只能假裝沒聽見。
瑞王仍不死心,奈何樂官舞姬們都入了場,只好退回到座位上。
云苓低聲吐槽了一句,“我以前只覺得你大哥智商不高,現在看來連情商也低的發指。”
蕭壁城搖了搖頭,“大哥就是這麼執拗,但凡是他認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主意。”
“從楚云菡的事情上你也看到了,哪怕撞到南墻都不一定會回頭,如今他心里認定了封皇后是無辜的,如我所料不錯,事后他還會去求父皇的。”
“他喜歡撞南墻就隨便撞,哪怕一頭撞死都無所謂,只要別來招惹我們就行,”
蕭壁城知道云苓打心底不喜歡瑞王,低聲勸慰了兩句。
“以后不管什麼事,我不會再讓他到面前來煩你。”
他們對封家已經足夠容忍了,已經觸及了底線,不可能再退讓半步。
如果不是昭仁帝有意想瞞著瑞王,他一定會如實道出封皇后下毒謀害云苓一事。
大殿內載歌載舞,不多時又輪到權臣子女們獻藝的環節。
云苓身為靖王妃,自然不可能親自下場表演給別人看,就這麼在席上坐了將近兩個時辰。
直到月上梢頭,夜空掛滿繁星,眾賓才拂衣散去。
二人要在宮中留宿幾天,住的地方就安排在長寧宮的偏殿中,離居住在正殿的太上皇和太后不遠。
岑嬤嬤在照看大寶二寶,兩個孩子都已經睡著了,打著奶香的呼嚕。
“嬤嬤辛苦,勞煩您照看他們到半夜了,這倆崽子沒鬧吧?”
岑嬤嬤笑著起身,“乖得很,今日醒著的時候也沒哭鬧呢。”
蕭壁城也溫聲道:“天色不早了,您快歇息去吧。”
兩人剛把岑嬤嬤送到殿中,便見太上皇背著手走進來,一張嘴撅的老高,嘴角都快能掛水桶了
岑嬤嬤連忙行禮,“太上皇千歲。”
“皇祖父,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太上皇朝岑嬤嬤擺了擺手,示意她起身,然后表情氣鼓鼓地看著云苓。
“有那麼好的東西,你咋不先給孤整一個!”
一想起今晚云苓獻上來的那幅鉛筆畫,他就一肚子氣,還心癢難耐。
太上皇用手指著云苓的鼻子,痛心疾首地委屈控訴。
“大野豬對你不公,天天讓你受委屈,孤那麼偏心護著你,事事想著你,你卻給他畫畫也不給孤畫!”
“咳……咳咳!”正在喝熱茶的蕭壁城一口水噴出來,“皇爺爺,父皇怎麼得罪您了,您這麼叫他……”
太上皇冷哼一聲,“你是小野豬,他不就是大野豬。”
蕭壁城滿頭黑線,忍不住小聲嘀咕,“那您不成老野豬了。”
“呵!”太上皇露出一抹高貴不屑的冷笑,“豬是豬他爹生的,跟孤有什麼關系!孤是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