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圣主原是平淡如風,聽到少年的一番話,敏銳地抓到了關鍵點,迅速喊住:
“且慢——”
楚月茫然地望著大荒圣主。
君憐月停下了腳步。
大荒圣主定定地望著楚月,“你的意思是說,她四個月前才開始接觸武道,在此之前,對武道一竅不通?”
“確實如此,圣主有何見解?”
“咳——”
大荒圣主坐直了身子,淺翻了幾頁古書,說道:“機緣這事的確強求不得,但憐月姑娘與我大荒圣宗,有幾分機緣。只不過,葉弟子你當知道,她手中的天機劍,是福也是禍。”
不僅僅是菩提之地內的圣宗,只怕菩提之地外的勢力,聽聞天機劍的消息,亦會在暗處蠢蠢欲動。
“九天之月在上,百里流水在下,葉某愿起誓,有生之年,但凡有一口氣,必護大荒圣宗永存菩提萬宗。”
少年忽而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兒郎當,一本正經地對著他說。
老人在頃刻間,看到了少年眼里的堅毅和認真。
若非尋常的弟子晚輩,豈敢在他面前說出此等猖獗之話?
他乃圣宗之主。
圣宗底蘊渾厚,哪要一個后生去守護?
莫不是天大的笑話。
但在與少年對視的那一霎,老人腦海里歷歷在目的,是她反復壓境助同宗弟子贏得比試,是她死而后生,從蝎墳中走出的畫面。
大荒圣主看了眼手中的書,笑道:“老朽,信你葉楚月的承諾,這個徒兒,老朽要了。”
“弟子葉楚月,謝過大荒圣主。”
少年彎腰作了個長揖,滿懷真摯,由衷的感謝。
君憐月看在眼里,心口淌過了溫熱的暖流,袖衫下的手微微攥緊,眼底的決心和勇氣驟然更甚。
若非遇見世上一等一好的公子,她君憐月何德何能,脫穎而出,從為人不恥的婢女,成為了圣主的徒兒。
大荒圣主看著如此真誠卻又敬畏的少年,心里感慨頗多,面色越發溫和,點了點頭道:
“恩師若知,有后生如此,乃菩提之福。”
她既是桀驁反骨之人,亦對對世間萬物都懷有敬畏。這——才是最難得的。
“憐月,跟在圣主身邊,好好學本事。”
楚月微笑地望著君憐月。
她總有一日,會離開星云宗。
君憐月不可能守著天驕山過此一生。
她的人生不該是灶臺,而是絢麗多彩且漫長遙遠的武道之路。
君憐月眼睛通紅。聰慧如她。
自能明白公子的一片苦心。
“憐月定不負公子所托。”君憐月頷首低頭道。
楚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她早已習慣人生的別離。
“又非生離死別,何必這般多愁善感?”
大荒圣主望向了楚月,“葉公子,你可知老夫喚你前來,是為何事?”
“凡人之道。”
楚月笑著篤定地道。
大荒圣主微怔,旋即失笑。
楚月緊接著又說:“若弟子所猜不錯的話,圣主的恩師,所行的便是凡人之道。”
“如你所想。”大荒圣主嘆道:“只可惜,她和菩提老祖一樣,殘于天梯,后半生沒了意氣風發,畢生夙愿,只盼望能看見凡脈武者,走上天梯,開天門,進入洪荒上界。”
凡人之道的天才層出不窮,但都夭折于半道。
他們前仆后繼的失敗,導致如今世人對于凡人之道的偏見,也導致凡人之道的修行者,越來越少。
大荒圣主將手中的古書合上,遞給了楚月。
“恩師所著,贈予有緣人,但盼有一日能聽到你登上天梯,破除世人偏見的好消息。”
“借圣主吉言,來日登上天梯,定請圣主喝一杯菩提最烈的酒。”
楚月大大方方地接過了古老的書。垂眸一看。
書頁的名字,赫然寫著:焚世凡道。
楚月眸子赫然緊縮。焚世凡道。天罡劍法。
“焚世天罡魔體!”
軒轅修低呼了一聲,說出了楚月顱腔內所想的話。
楚月凝視著書頁許久,方才穩住了內心驚濤駭浪的情緒。
機緣造化,武道奧義,就像是命中注定那樣,震鑠了少年的靈魂。
大荒圣主似是想到了什麼,忽而瞇起眼睛問道:“葉弟子,你莫不是早便猜到老夫器重于你的凡人之道,便利索的帶人來拜師?”
他有種被算計的錯覺。
少年掩去沉思之色,咧嘴一笑,“弟子確實略懂算卦之術,不如給圣主再算一卦?”
第2512章 我對你,不感興趣
大荒圣主聽到算卦二字,都覺得頭皮發麻。
“罷了。”
“你回去給自己算吧。”
少年卻說:“弟子早已給自己算過了。”
語氣有幾分的惆悵,倒讓大荒圣主頗為關懷,“算得如何?可有兇煞之事。”
“算得弟子俊美男妒女恨,不知是不是兇煞。”
“………”
大荒圣主的頭,更疼了。
少年眨巴兩下眼睛,在大荒圣主郁悶的時候,識相的捧著《焚世凡道》走了出去。
外頭的初十,不悅地看著楚月,用劍攔住了她的去路,開門見山地厲聲問道:“說罷,你送君憐月給圣主,究竟揣著什麼心思?”
楚月腳步頓住。
初十:“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大荒圣宗的主意。”
少年打了個哈欠,眼梢微緋的眸子,惺忪懶倦地看向了初次,左手并指鉗制住了初十的劍刃,指上灌滿千星之力,利刃化作齏粉散落。
“兄臺,不要妄圖用欲擒故縱的法子來吸引我,我對你,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