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羞得面紅耳赤心如小鹿亂撞,結結巴巴回了幾個“是”字。
卻說北宸行宮,會議結束的左天猛、大長老等人,結伴走出議事大廳。
五長老道:“天色晚了,不知小月兒是在歇息,還是在修煉呢。”
“明日即是萬宗大比,以楚寶刻苦辛勤的性子,定是在抓緊時間修煉。”左天猛欣慰道。
大長老點頭贊同:“小楚這孩子,一向就比旁人刻苦。”
幾人說著說著,就見雕塑之下,那婢女在楚月面前扭捏造作的宛若即將入洞房的新娘。
反觀少年,游刃有余的讓幾個老家伙目瞪口呆,抬手遮住了眼睛。
無不是在說“不忍直視”。
左天猛瘋狂遏住抽動的嘴角:“咳,我想到萬宗大比還有一件事沒商議好,回去再議吧。”
大長老語氣沉重:“我也是這麼想的。”于是乎。
左天猛帶著幾個老家伙,腳底抹油似得溜走了,只在后方之地空留下了幾縷煙。……雕塑下——楚月慢條斯理的把鞭子一圈圈纏繞好。不經意的問:
“這位階下囚,可是當初被鶴皇拔舌斬腿的那一位?”
婢女聽到這個像是冷風嗖嗖而過,打了個激靈也冷靜了不少。
她看了眼楚月身上的宗門徽印勛章,便道:“公子,她叫顏莯,是上一任鶴皇的掌上明珠。”
“當年,白鶴洲歷經大旱之災不說,還時常有散亂的傭兵們來此燒殺搶掠,企圖榨干白鶴洲子民最后的價值。”
“白鶴洲的關鍵時刻,上任鶴皇去世,顏公主卻當了逃兵。”
“等她回來時,白鶴洲已被青蓮女尊拯救。”
“她非但不感激,還敢口出狂言,說不可能是青蓮女尊的功勞。”
“為此,現任鶴皇拔去了她的舌頭,甚至廢去她的名字,認為死氣沉沉的暮字更適合她,后面見她不乖,還斬斷了她的雙腿。”
婢女一面說,一面做賊似得看著四周。
欣賞著少年容色的同時,心里感嘆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楚月聽得這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對婢女一笑。
婢女看得如癡如醉。然后……
一掌無影倏落下,砸在婢女的后腦勺。
砸得婢女昏厥了過去。
隨即走向了顏暮。
顏暮黯淡無光的眼,像是沒有焦距般。
雙手抓著布條,擦拭女尊石像的靴子。
忽而 , 一雙軟靴出現在她面前。
少年緩緩蹲下,從她手中拿過了布條。
“小公主。”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顏暮失去了布條,空蕩蕩的手還在擦拭石像。
少年握住了她的手。
用神識傳音說:“該被白鶴洲子民敬若神明的人,不該是她青蓮女尊楚南音,而該是小公主你。”
第2474章 即將隕滅于晦暗的夜
顏暮驀地頓住,旋即緩緩地抬起了濃密纖長的睫翼。
一雙干涸多年的眼眸,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微紅變得通紅,直至充血。
淚水匯聚成珠,簌簌地往下落。
死寂了多年的心,像是荒蕪一點,長出了嫩綠的茵茵之草。
“是他們,有負于你。”楚月淡淡道。
三言兩語,就叫顏暮泣不成聲。她張了張嘴。
但是被拔掉舌頭的人兒,是說不出話的。
她在淚流滿面之時,竭力地揚起唇角,對著楚月笑。
笑容里,有破碎的光,即將隕滅于晦暗的夜。
世上能有一人懂她顏暮,就已是此生無憾。
顏暮緩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腹在石像的鞋面,寫出了幾個字:謝謝你。
……
楚月看著顏暮,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看來。
顏暮就是雪梟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了。
小公主并未當逃兵,而是在僻靜之地,耗盡自己的力量與元氣,為白鶴洲帶來了一線生機。
但白鶴洲卻不認她,只認吞噬掉他們氣運的楚南音。
楚月神識傳音道:“小公主,我能幫你,我也想幫你,或許,是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討厭的人。”
顏暮搖搖頭,笑了笑。
她在女尊石像的鞋面,擦了擦自己的手。
許是又覺得擦不干凈,又在地面的流水上洗了洗。
隨后,一寸寸地抬起了手。
月的光華,灑落在白鶴洲。
流水地面,折射出皎皎清輝如寒色。
顏暮的指腹點在了楚月的眉心。
指腹如流火散開。那一刻。
楚月閉上眼睛,與顏暮達到了神識共通。
顏暮并未說話可她卻聽懂了顏暮的心聲。她只等死去。
任由清風啃噬掉她的臟腑,長夜腐爛掉她的白骨。
直到世人把她開膛剖腹,卻是找不到他們自以為的罪業,只看到她的赤誠之心。
也請拜托那些視她為妖孽的人們,不要虛偽的道歉,請吃掉她最干凈的心臟。……
楚月感受到掩埋在顏暮心底深處的心聲,眼眶微熱,頗為觸動。
那是憤懣之后的絕望。
少年半垂著眸。
還沉浸在顏暮的過往之中。彼時。
顏暮是金枝玉葉小公主,有一位未婚夫。
現任鶴皇是白鶴洲的少年將軍。
兩人一剛一柔,相知相許。后來。
白鶴洲遭到了大旱之災。
顏暮怕少年將軍不同意她的做法,便孤身去了隱秘之地,企圖召來本源老祖。
只因此等做法,會有性命危險,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活下來,只求甘霖降在白鶴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