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面頰還是如初的圓潤,卻比母親記憶里的模樣,多了點流暢的棱角。
“非煙姑姑,你說,我能遇見娘親嗎?”
龍非煙給不出肯定的答案。
她雪白的發揚在風里,額頭兩側的龍角仿若閃著星光,煞是好看。
她立足于海神邊界,遙望著群山峻嶺的輪廓,能夠看到充盈的武神元力躍動于天地之中。
下陸帝域,經歷了一場亂戰,被史書的書寫者稱之為“奪日”之戰。
從那以后,帝主楚月讓位,與摯愛的夜劍帝尋了個逍遙仙境閉關。……
這些,都是龍非煙利用龍族所得到的消息,再多也沒有了。
按歷史的常理來推算,帝主和夜劍帝或許危在旦夕了……
龍非煙并未將此事告知給小寶。
小孩的童年里,總該花與糖葫蘆的,是春天的泥,夏天的花,秋天的果和冬天的雪人。
他們不該看到歷史長河里的慘重和父母的結局。
龍非煙淡淡的顰了顰眉。
她此次前來海神界,便是在龍吟島嶼得到消息,屠薇薇和蕭離來了鋼鐵刀宗,日子過得還不好。
她既想小寶會喜歡兩位姨,也想用龍吟一族的關系,幫襯幾分也好。
再加上,她原本就要過來海神界歷練的。
“能遇到。”
最后, 龍非煙淺聲回道。
小寶咧開嘴笑。
“那就好。”
小寶扭頭看向遠處時,眸子里有稍縱即逝的落寞之色。
龍非煙所得到的消息,并未瞞過他的眼睛,只是他不曾拆破非煙姑姑和龍祖爺爺善意的謊言。
久而久之,他或許也沉浸在謊言里了。
并未有消息說爹爹和娘親死于奪日之戰,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他日復一日的欺騙自己。
“寶寶,這是海神界的地形圖。”
龍非煙拿出一卷泛黃的地形圖,圖紙閃耀著粼粼之光懸浮于空,再徐徐地朝兩側以均速展開。
海神界的群峰峻嶺和廣袤大地,便映入了那一雙紫色的眸子里。
小寶眨巴兩下眼睛,很認真地研究著地形圖。
龍非煙說:“泛紅光的地方,是我們此次歷練的必經之路。如若要見你兩位小姨的話,就要去鋼鐵刀宗了。”
小寶梗著脖子。想了半晌。
“我要去鋼鐵刀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蕭姨和薇姨。
他也曾在龍吟島嶼的塔樓里,看著日出日落,思念著在寒月峰的那段日子。
人總是在思念過去和憧憬將來之中度過漫長的今朝。……鋼鐵刀宗。宗主蔫了。大長老蔫了。護法們蔫了。
這種蔫的程度,就像是決堤的潮水般,蔓延到了鋼鐵刀宗高層的各個角落。
只因他們損失了修太極道的弟子,還是整整兩位。
宗門尚未見她們茁壯成長,就被該死的白翹拔了苗。
宗主和大長老在后山那一片沒有菜的菜地里垂頭喪氣,互相甩鍋。
“皇甫隕是你的人,蕭離、屠薇薇由他引薦入宗,你這做師父的,怎麼教的?”
“白翹是宗主你的親傳弟子,她要把人趕走,教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兩人斗了會兒嘴,都覺得郁悶乏味。
正在此刻,上千條的百米巨龍呼嘯而過,氣勢磅礴威震諸山,仰頭看去那是好一個遮天蔽日。
龍軀們匯聚一體如萬馬奔騰,卻是更加的萬鈞,令星云宗上上下下都為之一震。
白晝的日光全然被擋,只有無數片龍鱗折射出的光線,匯聚成了夢幻里的朦朧。
龍上,一大一小的兩人,頓時吸引了刀宗無數弟子和高層的視線。
“是龍族戰神,非煙公主。”刀宗宗主和長老對視了眼,當即腳掌踏地,飛掠上了云海,對待龍非煙二人是恭恭敬敬。
“非煙公主可是要來海神界歷練,需要刀宗為你保駕護航嗎?”
“我龍非煙何時廢物到需要爾等螻蟻來護衛了?若真到了那日,那我離死也不遠了。”
龍非煙聲線冷淡,龍威大展,淺淺抬眸掃了眼,仿佛就有震顫人顱腔的龍吟聲響起。
剎那間,宗主和長老的臉色大變。
“這位——”
龍非煙懶散的攤手,“是龍祖最喜愛的孫子,葉塵小殿下。”
“原來是葉塵小殿下。”
“我姨呢?”
宗主等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見小寶接著說:“我的兩位小姨,屠薇薇和蕭離在哪里?我要見她們!”
宗主心頭震顫。
宗門的弟子們倒吸了冷氣。
他們是聽說過有個下陸人族的小孩被龍祖看重,部分內門弟子雖然知道那小孩的母親和屠薇薇二人是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友,但沒想這小孩在龍吟島嶼能混得風生水起。
而這,就是消息閉塞的代價,更說明了落后就要挨打的嚴重性。
宗主拱手低頭,滿背汗水訕訕而流,“小殿下,屠、蕭二位弟子,此去忘憂城執行任務了。”
龍非煙問:“忘憂城?新弟子也能去?”
大長老剛要說話,宗主直接走到大長老的面前,再行了行禮,頷首道:“我宗極其看重這兩位弟子,她們也不負眾望,修了太極之道,因而,她們雖為新弟子,也能去忘憂城執行新任務。”
龍非煙眸底閃爍的精芒形成了龍眸獨有的豎瞳,眼神鋒利地審視著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