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晚點兒父親和母親過來的時候,你服個軟,他們就不會把你關禁閉室了。”云羽憂心忡忡,隔著鐵柵焦急地道:“兩千聚元丹不是小數目,雖說不至于掏空家底,但要父親母親補上這個窟窿,需要耗損大量的財力。”
“你去天驕山了?”云蕓答非所問。
云羽怔了一下,便點點頭,吸了吸逐漸通紅的鼻子,哽咽地道:“阿姐……”
“你既讓我服軟,又何苦去賒聚元丹?”云蕓把半握拳的手從鐵柵之中往外伸。
禁閉室內,有血雷禁制。
穿過窗欞鐵柵的手,觸及到了血淚禁制。
一道道血色雷霆砸在了云蕓的手臂,使她皮開肉綻,鮮血四溢。
但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般,一如既往的冷漠,把握拳的手伸到了云羽的面前。
云羽呆呆地望著阿姐那只溢血的手。
阿姐半握的拳徐徐展開,掌心,放置著一顆粉色的糖。
云蕓說道:“去賒聚元丹的時候,左右也是出了宗門,便拐道去流光海域,買了你兒時最愛吃的糖。”
年幼之時,星云宗發生了一次內亂,戰得宗門元氣大傷,否則的話以星云宗的實力,可以角逐海神界宗門榜首之位。
那次的內亂之戰,云喚海夫婦派侍女將云家姐妹送去安全之地,卻不料使姐妹二人走散,流落到了流光海域魚龍混雜的東部之地。
直到三個月后,才被父母接回宗門。
而這三個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
云羽微紅著眼睛,顫顫巍巍的手把糖拿起。
她將糖掰成兩半,剝開糖衣,將半顆糖塞進自己的嘴里,另一只手卻穿過窗欞鐵柵,將糖喂給云蕓。
她的手,同樣被血雷禁制打出了許多處血液鮮紅的傷。
云蕓問:“好吃嗎?”
“好吃。”云羽歪著頭笑。
那年,她們相依為命,如同乞兒,為了遮蓋容貌,用骯臟發臭的爛泥往臉上糊。
那晚,她們撿到了一顆別人不要的糖。
云蕓作為姐姐,便將糖給了云羽。
云羽如今日這般,將糖掰開兩半,一人吃一點兒,品嘗彼時唇齒間最濃郁的甜。
“阿羽。”云蕓細嚼慢咽的吃著糖,忽而問道:“你會騙阿姐嗎?”
“不會,永遠都不會。”
“那就好,回去吧。”
云羽乘仙鶴去往住處,半道的高空之上,她冷冷地吐出了嘴里的糖。
此刻的她,并未注意自己的腰牌不見了。……
神丹閣,位于云海九霄,有神宮之香。
金光時而閃爍,好似仙氣縹緲。
藥香味四溢長空,卻是格外的好聞。
仙鶴乘著一行三人從遠處而來。
三人,都戴著輕盈的黑色斗笠。
立在最前面的紅衣少年,掂了掂手里的一方腰牌。
寧夙問:“月兄,我們真要去用云羽小姐的名義賒五百聚元丹嗎?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楚月在寧夙面前晃了晃云羽的腰牌,解釋道:“云羽特地來一趟天驕山,讓我親自去賒,我若不賒,豈非寒了她的心,你難道要終日去看她以淚洗面,要看我們兄妹二人因此決裂,難道要看最后云羽百年之后都因為這件事而成了一個遺憾,一個心結,最后抱憾而終?阿夙,做人可不能太殘忍了。”
少年拍拍寧夙肩膀,“像我一樣善良正直就好。”
“說的是!”寧夙聽得頭腦發熱,恨不得立即去給云羽賒聚元丹。
卿若水心如明鏡,看著楚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似漣漪輕泛的笑意。
他和楚月都懂,有些話不適合說開,寧夙與云羽接觸很長一段時日,若非親眼所見,說再多也不會去懷疑云羽的為人。
只能行一條迂回之路,從側面引導著寧夙。
楚月瞅著寧夙愣頭青外加熱血少年的樣子,心內長嘆了口氣。
不知錯覺與否,在寧夙面前,她總有種自己又當爹來又當娘的無奈。
“噗——”
旁側的仙鶴之上,傳來了一道笑聲。
豐神玉朗的少年穿著白色袍子,忍俊不禁的道:“這位著紅衣的仁兄,說話當真有意思。”
楚月扭頭看去,差點折了自己的舌頭。
同樣是仙鶴,那少年的仙鶴,幾乎是她座下仙鶴的三十倍之大。
仙鶴的脊背,更不是只有光禿禿的翎毛,而是有一座奢華輝煌的露天宮殿。
這是楚月來海神界之后,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窮得這般磕磣。
軒轅修亦是嘆道:“事實證明,搞錢,永遠是人生大事。”
第2241章 不過是神厭魔憎人懼鬼怕的怪物罷了
寧夙眼紅的看著別家又大又奢華的仙鶴,嫉妒地道:“人和人的差別,有時候簡直比人和豬的差別還大。”
楚月直勾勾的盯著那仙鶴看,看得朱雀在元神內嗷嗷大叫,“小孩,不準看別的鳥。”
少年理也不理,心中盤算著要如何搞錢。
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向那少年,“閣下是……?”
少年坐在鶴上宮殿的邊沿,一雙腿晃蕩的外面,隨性恣意地搖開了折扇。
“在下,海神界第三宗,玄冥宗長老弟子百里熙。”
精致的銀玉冠束起了少年的發,鬢邊碎亂的青絲卻在風中微舞。
百里熙唇邊含笑的望著楚月,晃在眼前的扇面用筆墨龍飛鳳舞的寫下了“有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