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不僅僅是讓陳天注自保,也是讓陳天柱守護她。
而就是這樣美好的人,過了不美好的一生。
時隔九萬年的再次相見,是初雪死后的絢爛。
楚月眸子微微泛紅,咽喉緊跟著酸痛,心臟在皮肉之下劇烈的跳動。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獨自在三十二街的鬧市消化自己孤獨的情緒。
猶記得,那年初見。
她斜臥在禿了的樹上,透過樹影斑駁細碎的微光,于高山之巔去俯瞰山下的叢林。
少女穿著虎皮鍛造的短褲,被四大家族的殺手圍攻,她的眼神,比虎狼還要兇狠。
她甚至不會說話,只能聽得懂旁人講話。
她在山中長大,與野獸作伴。
山外黎明城的四大家族得知明月山有一位詭異而奇妙的獸女,便是心照不宣的派出家族殺手圍剿獸女。
那一戰,持續了兩個晝夜。
獸女堅挺了很久,用牙齒咬死了數百殺手的喉管。
當第三日的黎明到來,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千鈞一發之際,山上掠來一道血紅色的身影。
那人戴著神秘的面具,一身紅衣如血蓮綻開,手中還提著一壺酒,風流又不羈,只一個照面的功夫,就解決了四大家族全部的人。
她走向少女,朝她丟過去了剩下的半壺酒。
“本尊的座下還缺一位護法,你若愿意,把酒喝了,以后便是本尊的人。”
少女呆呆的看著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她。
片刻,端著酒一口喝了個干干凈凈。
酒的辛辣穿腸而過,刺激的她捂著嘴劇烈咳嗽,咳的眼睛都泛起了淚,以至于朝楚月看去時,既乖巧,也可憐。
楚月問:“叫什麼名字?”
少女搖了搖頭。
那年那日的清晨,黎明城外的明月山,初雪比往年來的早了一個月。
“是初雪啊。”楚月盈盈笑道:“那就叫你初雪好嗎?”
少女籠著水霧的眸,好似在大雪紛飛的素白山中,折射出了一道光。
她望著楚月,咧開嘴無聲的笑。
至于姓氏,是百鬼之森內其他護法討論出來的結果。
后來,莫初雪便在鬼森識字,學著開口說話,去做好成為護法的職責。
有一回偶然得到機緣造化,練就了玄冰體質……
“鬼主大人,你看,天上的明月可真好看,你能陪我看嗎?”
“大人,這個字怎麼讀。”
“大人,我想與你,看舊年,今年,往后每一年的初雪。”
“若有一日,我死在我熱愛的大地,大人看見初雪的時候,可要想起我哦。”
“……”
楚月驀地睜開了眼睛。
雙眸,血紅的光稍縱即逝,氤氳著濃郁的魔妖氣息。
伊蘭會成為異獸,又會遭人迫害而死,若是深究,必能找出個罪魁禍首。
而那殘忍的背后推手,絕對不是區區一個巨女獅和三十二街的這群低等異獸。
第2171章 那群人帶來了從未見過的暴風雨
感受到她身上劇烈恐怖的殺氣,初九眸光深邃的望了眼楚月。
楚月抬起眼簾,血色的眸光與初九的眼神在長空之中無形的碰撞。
周遭異獸多得像是進了人間的集市。
她驀地一甩衣袖,劃出凌厲的光弧,半抬著眼眸慵懶又邪肆的冷睨了過去,凜聲道:
“本尊以三十二街新領主的身份,命令爾等,即刻,滾出本尊的視線范圍。”
低等異獸們誠惶誠恐,作鳥獸狀一哄便散,那撒腿就跑的落荒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
石臺四周,回歸平靜。
楚月直視初九,“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不愧是當初能夠封印虛空的鬼皇,過了九萬年,依舊美麗而強大,聰穎又機智。”
初九背部靠著石臺,坐在滿地的狼藉之中。
他耷拉在地上的四肢,被鐵釘貫穿的窟窿血肉,看起來都要潰爛流膿了。
楚月細細端詳著初九,隨手將神農之力灌入了初九的體內,治愈著初九四肢的窟窿。
初九察覺到神農之力的溫和,神情頗為恍惚,一瞬的呆滯過后,仰起頭閉上眼勾著唇笑了笑。
縱然一身的傷,縱是任何異獸都害怕的半獸,此時此刻,竟是如潤物細無聲般的清雋。笑了許久。
初九耷拉著腦袋。
額前沾著血跡的發絲微微遮住了他的眉目。他輕輕嘆:
“可惜呢……”
“鬼皇啊鬼皇,你說你,怎麼過了九萬年,怎麼能忘記掉自己的初衷呢?”初衷?
楚月與抱枕對視了眼,兩個人既迷惘,也頓時警覺了起來。
她的初衷,從未變過。
哪怕墮落進深淵無數次,也從未放棄過向上爬的堅決。
初九這話,又會是什麼意思?
他們默默等,靜靜聽。等一個答案。聽一段過往。
初九自嘲的笑,滿口苦澀的說:
“你曾是虛空之主,是虛空的葉皇,原來的虛空,和藹,其樂融融,異獸地鬼們載歌載舞,且都是以食草為生。帝域大陸的武者們,并不知道虛空的存在,虛空也不知頭頂上面還有一塊土地。”
“可是,不知道從哪一天起,虛空和大陸的和平被打破了,有一些武者,發現了虛空的存在。”
“那群愚蠢的人族,企圖去駕馭虛空,奴役這里的異獸和地鬼。”
“當時,你的力量并不強大,和平之中的虛空,沒人想到去修煉,去茁壯成長,每一個異獸,每一只地鬼,都是無憂的,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