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另一種方式的故人相見,又好似回到了九萬年前的意氣風發時。
五陸的參宴者,只有受邀人,才能進神廟。
至于其他的,都得在萬道階梯之下等候。
故而,階梯下方,早已匯聚滿了無數的人。
楚月從轎輦走下之時,見旁側走來一位手捧古書具有書生氣息的青年。
青年身上白衣如雪,腰間別著一根碧玉蕭,眼梢有一點淚痣。
他仰頭望向高處的神廟,嘆:“鐘鼎永恒花,破敗精靈城,吾心向神廟,過階三萬道,清風洗吾世俗身,不見昨日多衰敗。”
此人正是鴻鵠武道榜第十位,沐白衣。
“楚門主。”
沐白衣手捧古書,朝楚天霸遙遙一作揖。
楚月執扇作揖,輕點點頭,“沐兄。”
沐白衣踏階上神廟后,一道威武的巨人就隨之而來。
陸續出現的,都是鴻鵠榜的天才們。
讓人奇怪的是,神廟邀請了所有鴻鵠榜的武者前來參宴,卻遲遲不見有凌天大陸的天才出現。
雖說凌天的鴻鵠天才少之又少,但蒼蠅腿再小也是肉,一個凌天鴻鵠天才都不出現,實在是怪異得很。
有人低聲說:“依我之見,凌天的鴻鵠天才,怕是不敢與玄寒、青丘、黃泉、碧落四陸爭鋒,才故意躲著不見的,我要是凌天的武者,可就丟臉丟大了,只怕都不敢在其余四陸面前抬起頭來呢。”
“是啊,來的鴻鵠天才里邊,就沐白衣一個特殊的,沐白衣不屬于任何一陸,但卻歸屬于帝域整體。”
“沐白衣難得一見,他能出現,實在是難能可貴,估計也是看在青丘圣后沈雪姬的份上。”
“肯定是為了雪姬圣后而來,此次五陸宴,是青丘圣后一手操辦的,要知道,以往縱是陸主的身份,都邀請不來沐白衣。”
“……”
人群議論紛紛時,五陸的參宴者隨著最后一道鐘鼎之聲的響起,踩著階梯走向了神廟。
南永寧昨晚面部被無端的火焰燒毀,這會兒戴著面紗出現,緊跟在沈雪姬的身邊。
她抬起頭,望向了那道桀驁不馴的紅色身影,袖衫下的手,微微蜷起,波瀾不興的眸底流露出了些許的悸動漣漪。
“葉天帝,無窮戰之事,本后感到惋惜。”
沈雪姬的鳳袍曳地十丈之遠,頭戴璀璨輝煌的鳳冠,望了眼葉天帝,輕嘆:“本后不曾想過,李蓮城宮主會是那樣的人。”
葉天帝知她惡毒之心,強忍著惡心也得虛與委蛇,“圣后有心了。”
“葉天帝莫不是在怪本后未曾邀請葉楚月?”
沈雪姬解釋道:“此次的五陸宴雖是本后連同神廟在操辦,卻不是本后一個人說了算的,楚月畢竟年紀小,又是葉天帝你的女兒,強行讓她來參宴,才會讓世人多想,更何況她雖為武神殿主,現如今的武神殿,卻難見武神,本后也是怕世人看到武神殿今日的落魄,又想到虛空地鬼來勢洶洶,會讓人惶恐的。”
沈雪姬的每一個字,看似是在為葉楚月說話,實際上是暗戳戳的把葉楚月貶低進泥濘里去。
無不是在說她葉楚月不配參宴。
葉天帝神色冷峻,連捧場做戲都得去。
“本帝還以為只有鄉野間的長舌婦才會喋喋不休的說三道四,沒想到沈圣后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葉天帝不耐煩地道:“左右是個五陸宴,不來,便不來了,沈圣后一直掛在嘴邊,倒是失了大家風范,盡顯小家子氣。”
同行的謝青煙接過話茬道:“本神聽說,沈圣后早年間被養在玄寒東部的杏花村,那兒窮鄉僻壤,人煙稀少,沈圣后估計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而今才會想著多說兩句,葉天帝,要體諒一下沈圣后的不容易。”
沈雪姬的臉色頓時密布陰翳冷寒之色,眼底血光乍現,渾身的氣息都變得如刀似劍般的凌厲了。
杏花村的那段日子,是她沈雪姬一生之中的恥辱,是最不想提及的過往。
第2068章 鴻鵠仙宮器皿靈
也就是在杏花村的時候,她遇見了年少的李蓮城。彼時。
少年眉間尚有鋒芒正氣,時常在后山習武。
還有個年紀相仿的同伴彈奏著自己做的簡陋長琴。
琴音緲緲,傳遍后山。
她則是穿上少年李蓮城從集市上花光積蓄買來的唯一一件干凈好看的裙子,是像雪一樣的白色,在后山翩翩起舞。
但明明是兩心相悅,李蓮城卻對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她一度陰郁成狂。時值年末。
沈雪姬穿上李蓮城送她的白裙,來到一如既往的后山,梨花帶雨的表明了心意。
少年終是不忍。李蓮城說。
他有個鮮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沈雪姬知道了他的秘密,愿意接受最真實的他,他就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他帶著沈雪姬進了后山的森林。
那里,僻靜到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沈雪姬看到了。
看到了褪下衣物后不完整的李蓮城。
她捂著嘴當場就吐了出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少年眼里破碎的哀傷。
年少時的滿腔歡喜,就這般被扼殺了個徹徹底底。
沈雪姬滿臉嫌棄且驚恐的沖出了后山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