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歹毒,罪不可赦。”楚月咬牙切齒,滿目殺氣似欲滔天。
夜墨寒點頭:“后來,事情被揭露出來,世人才知,‘牽絲魂’有弊端,會留下永久性的后遺癥,嚴重者甚至還會發病,只有那些受害人的元靈才是唯一的解藥。故而,他們把武者元靈封印在骨玩內,都是為了來日發病時,好去解除封印,吞噬元靈。”
“生前被折磨致死,死后還要被封印在自己的肉身骨頭里做人解藥,真是惡毒至極。”楚月緊皺起了眉。
“這件事,九幽劍族會去查,給慕府士兵一個交代,恰好各陸的關注點都在神廟會宴之上,是去調查此事的最好時機。”
“好。”
回流云驛站的途中,楚月將畫舫內與南永寧的對話和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誠然,她直接避開了自己調戲南永寧的內容。
雖說南永寧是個女人,但她深知身邊這位,醋壇子若是打翻,便不分男女。……流云驛站。半夜。
蒙面的黑衣人,躡手躡腳的進了楚月的房中,放下了一個巨大的盒子。
楚月和夜墨寒悄然回來時,將盒子打開,就聞到了陣陣的飯香味。
里邊儼然放著四菜一湯,還有師父云劍尊留下的小紙條:吾徒小楚,長肉肉。
楚月眉眼溫柔如水,不由的輕笑出了聲,內心淌過道道暖流。
云鬣作為凌天的隊伍,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故而偷雞摸狗似得來送飯。
楚月發現紙條的背后還有墨水,便在掌中翻了一頁,赫然看見了背后的字:從沈雪姬那里拿走的靈獸,為師親測無毒,是大補之藥,小楚丫頭放心喝。
一瞬間,那叫個哭笑不得。
這種事,怕是只有師父云鬣才能做得出來。
分明就是盜,還說得理直氣壯。
楚月和夜墨寒一同喝完靈芝燉的暖湯,推開窗,就看到流云驛站的夜景。
偌大的庭院,種植著稀罕的花草。
穿著軍裝的白發老人,坐在庭院最邊沿的石椅之上,從儲物袋中拿出了許多個空酒杯。
每一杯都裝滿了酒。
只有老人端起酒喝了,剩下杯盞里的酒水,只被風吹起了絲絲漣漪。
老伯公喝完酒,慈祥和藹的笑了笑,渾濁孤獨的目光透過眼前石桌旁的空氣,看向了遙遠的舊時光。
“老朋友們,你們到死,都沒看到帝域一統的畫面,你們說,那是你們的夙愿,但這夙愿,何等之難啊。”
老伯公熱淚盈眶,“你們說,我們南征北戰,戎馬一生,是為了什麼?為家,為國,還是為天下?山河我無能啊,到現在都沒能找到你們的孩子們,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楚月心情沉重,胸腔之上仿佛壓著一塊巨石。
外祖父年輕時,身邊亦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是北洲的一群少年郎。
他們騎著駿馬招搖過市,在北洲大街發出桀驁恣意的笑聲。
他們喝著烈酒馳騁沙場,揚言要立下萬世功勛,青史留名,卻是萬人去,一人回。
從那以后,老伯公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獨自一人,和死去的兄弟們喝喝酒,說說心里話。
夜墨寒將厚實的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溫熱的掌包裹住了她微涼的手。
“南永寧害死的慕軍士兵,是外公朋友們的后代。”
這個時代的男兒們,十幾歲就娶妻生子的多不勝數。
那些孩子們長大成人后,想要子承父業,繼而從軍,依舊追隨著信仰中的慕府。
但他們的下場不比父輩好。
父輩死在沙場。
他們死在南永寧的長公主府。
夜墨寒默然不語,就這樣握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仿佛在無聲中告訴她。我在。我永遠都在。黎明,破曉。
楚月抬頭望向漸漸亮起的天幕,眼底閃爍嗜血的光弧,沉聲說:“五陸宴,該開始了呢。”
第2067章 早年間,杏花村
永恒神廟,五陸會宴。
曙光灑落大地的剎那,高聳入云的神廟內,響起了猶如神佛之音般能洗滌靈魂污垢的鐘鼎之聲。
神廟鐘鼎音,傳遍了天地四方。
楚月暫離夜墨寒,用易容術換好了龍祖的面孔,將面具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雙淺紫色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破敗的荒蕪。
仔細看去,荒蕪深處,有殺機卷起驚濤駭浪滾滾而來。
她重新坐上了修羅地界安排的轎輦,搖搖晃晃中,她風流懶散的搖開了在似火驕陽中波光粼粼的扇子。……
神廟,位于天穹高處。
上天接地,足足銜有三萬道階梯。
階梯之寬,宛若廣袤的平原。
站在最底下朝上看去,神廟的高度和三萬道階梯卻又讓人心驚膽戰,衍生出膜拜臣服之感。
遠遠地,就能看到云霧之中的巨人雕塑。
栩栩如生宛若當年豪杰親臨此地。
鴻蒙仙帝負手而立,閉眼小憩,周身纏繞著雷霆電絲,盡顯萬鈞磅礴氣息。
武神殿主戴著詭異妖美的面具,肩扛狂刀,亦正亦邪。……
一個又一個的當年豪杰,組成了這震撼人心的蒼穹畫卷,奠定了神廟的威嚴。
楚月合攏起麟光扇,虛瞇起美眸望向了一座又一座的巨人雕塑,心里涌現出萬般熟悉和復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