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那她對抱枕的感情,又算什麼?
她曾以為,哪怕她灰飛煙滅,她骨血所化的灰燼中,亦余下了夜墨寒之名。
“那并非是你的神智,是屬于彼岸花的花靈。”龍祖解惑道。
“那小寶,是她的孩子嗎?”
“是你的。”
“但卻是她所孕育的,不是嗎?”
“從霽月星圖來看,那時,你異世界的神智,正在本體中逐漸的覺醒。你第一次覺醒的那次,便是你與夜神時隔九萬年再次相遇之時,那是你,但你并不知曉,你以為是你的夢,那一場夢后,都是你的神智與靈魂,只不過你還有花靈為人的情緒。就譬如你擁有龍晶紫瞳,適才還擁有了無寒的情緒那樣。
故而,一直是你。
直到花靈躍下城墻摔死,你才擁有完整的神智。”花靈。花月痕。原來如此……原是如此……
“萬般皆是命,倒真是半點不由人。”
楚月愴然一笑。
笑夜笑月笑眾生,悲己悲人悲萬物,
第1984章 不曾熱愛森外的光,只想一覺睡到天荒
“萬般命,既由不得你們人,也由不得我們龍。”
龍祖淡淡笑道。
楚月默然,尋思著這高高在上的龍祖,慣會開冷笑話。
話說霽月圖騰,宛若幻燈片在她與龍祖的元神當中。
九萬年前,神算師說一聲告辭,就像是完成了使命般,離開了百鬼之森。
失去了神脈的小狐貍,身受重創,元氣大傷,徹底淪為了鬼森的囚徒。
神脈離體的副作用,便是忘卻摯愛之人。
世上再無天神,只有從天黑等到黎明的狐貍。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就喜歡看著遠方。
時而期冀,時而黯然。
中毒太多,執念太深,導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作狐貍模樣。
他還以為那是因為母親的詛咒。
九萬年的時光,一日一日的熬過。他沉寂如潭。
他是孤獨的神。
他不曾熱愛森外的光,只想一覺睡到天荒。
但他就算到了百鬼之森,所謂的母親天凰夫人依舊會想方設法的折磨他的心智。
后來,他在鬼森立下誓言,想成為百鬼之主。
他要走出鬼森,在外戰出赫赫威名。
他心狠手辣,殺伐果斷。
從此圣域夜帝尊,名揚四海。
只不過偶爾變作的狐貍模樣,會讓他虛弱一段時間。
有一回,白護法費盡心思,翻山越嶺,找到祛除狐貍之毒的解藥。
但拿著解藥,假裝服下,卻在四下無人時丟入了火爐。
白護法見他又一次變作狐貍,還把那煉丹的老醫師給咒罵了半年之久,每日叨擾著“賣假藥的老東西,活該到現在都沒有個媳婦。”
只是每每罵完,夜帝尊看他的眼神總會帶著幾許難言的殺氣,讓他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數年前,途經諸侯國,夜墨寒鬼使神差去了神武長安。
衰敗的國,沒落的城,依舊有繁花似錦之相。
他獨自一人在懸崖半壁,懶洋洋的閉目休憩。
殊不知,懸崖邊沿銷血蝕骨藤,既有情火之毒,也有讓人意識模糊神智混亂如墮幻境之效。
醒來,已無意識和記憶。
不知何時,掉下來了一人。
是個身段柔軟的女子。
如同夢中的倩影。
九萬年的清白,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沒了。
偏生事后毒性發作成了狐貍模樣。
滾燙發紅的小狐貍似喝了假酒,搖搖晃晃摔到懸崖底下。
在水里趴了好多天,才被白護法找到。
撈走,帶回帝域,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熟練到讓人有幾分心疼。
誰讓自家殺伐天下的帝尊,是他娘的一只不省心的狐貍呢?……
霽月星圖,光火消失。
骨鏈,落回了楚月的掌心。
她將骨鏈戴了回去,看著眼前的龍祖,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道不出來。
“葉首領,世上,再無神了。”
龍祖笑望著她,滾燙的熱淚卻從眼眶中流出。
得知龍無寒陳年去世時,他云淡風輕。
但這一刻,徹底清楚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便是痛不欲生。神光誕脈。
神脈獻祭彼岸花,便意味著神族徹底的隕落。
光復神族的使命征程,終將毀在他的手中。
到頭來,他不僅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神光。
“抱歉。”
楚月略微低眉,淺聲道。
銀河星辰的宇宙當中,她不再神采飛揚的張狂,多了一份真誠的謙卑。
九萬年,一個輪回。
命運永在循環。
是造化,是涅槃,是生與死的較量。
錦繡乾坤,她在大雪中救了陳年。
若無陳年當初作為載體容器保護神光,便不會有夜墨寒,亦不會有神脈獻祭,她葉楚月更不會重新觸碰看到這世上的雪和花。
而她,竟成了那龍族太子。
說來,真是唏噓不已。
“本座窮其一生,不惜所有護下的神光,獻祭給了你。”
龍祖笑了笑,“該說抱歉的不是,是本座的無能。你為他擋天劫,孤身赴死,為家國大義用血肉之軀擋住虛空,你配得上神光,你也值得被他如斯對待。葉姑娘,他愿意信任你,本座亦選擇相信你,相信神光的選擇。龍吟族,有很多的老臣在尋找太子,等你龍族血脈覺醒之日,龍吟族,封天軍,將隨時任你差遣。
但這條路,很難,你非龍族,且龍晶紫瞳的龍族氣息不僅薄弱,還因鬣鼠的玷污,導致阻礙重重,或許不被人理解,或許稍有不慎就要背負千古罵名,你當真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