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側目望去。
葉無邪這個樣子,與適才的不諳世事不食人間煙火仿佛是判若兩人。
但卻與她進入神魂碎片看到母親被傷害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這群畜生,我要去殺了他們!把他們全都殺死!”
慕臨風眼睛通紅如野獸:“凰姐一生浩然磊落,就算丟失身份和記憶也不會忘掉保家衛國,那群畜生憑什麼這樣對她!”
慕臣海雙手緊攥成拳,咬牙切齒,聲音都因極端的怒而嘶啞:“他們竟然這樣對一個懷有身孕的母親,他們還是人嗎,他們還有心嗎?那群人到底是誰!此仇不報,我慕臣海誓不為人!”
慕驚云身為長兄相對來說比較沉穩,但還是有淚水溢出了眼眶。
他背過身去,拭去了眼尾的淚痕、心頭彌漫的怒,壓根不比兩位弟弟少。
即便他們心中都清楚,慕傾凰和沐鳳鳴在外的這些年,都過得很差。
但人性的惡,已經完全地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親耳所聽之際,慕府的八尺男兒們都差點兒當場崩潰。
老伯公的手都在抖。
老夫人站起身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眼睛發昏,兩腿發顫,直接往前一栽。
楚月眼疾手快,急忙地扶住了外祖母。
神農之力從掌心灌入了外祖母的武體,使外祖母緩過神來。
“外婆……”
“小楚。”
老夫人輕握住楚月的手背,本就因為在青音寺苦行多年而比同齡人顯得蒼老的臉龐,一下子更加疲憊頹廢了。
楚月欲言又止。
老夫人蒼涼一笑,淚水劃過褶皺密布的臉頰,苦澀自嘲地說:“我為女苦行二十載,祈福二十載,救過不計其數的人,唯獨救不了自己的女兒。
我盼望老天給她一點好運,不求大富大貴,不求青史留名,只盼望平安健康,一生順風順水。
但我的兩個女兒,我的外孫女,在外漂泊,百死一生,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我這二十載來的祈福和苦行,又算得什麼?什麼都不算!
我不該去青音寺,我該去魔域,我該去虛空,該去成為十惡不赦的惡人和屠夫,和他們同流合污,去以惡制惡,以暴制暴,把那些個該遭天譴的畜生親手送去地獄!”
老夫人想要聲嘶力竭的喊出來,但全身失了力氣,只能發出沙啞的哀鳴。
“小楚,外婆沒用。”
老夫人凄聲,無奈流下淚千行。
楚月張了張嘴,反握住老人的手。
若是可以,她情愿自己一個人扛下這些。但是不行。
她總會有疏忽之時。
現如今敵暗我明,局勢不明。
她必須要把情況如實相告,只有這樣,才能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慕府的族人們,才能提前防患危險。
若不然的話,他日大難臨頭,全家人都只有等死的份!
楚月動作輕柔地扶著老夫人入座,輕抬起眼簾,眸光微顫地環視四周的愁云慘淡。
感受到慕府親人們的憤怒、痛苦和無力,心也跟著一陣陣抽搐的疼。
更加的憎恨那些傷害過母親的人了。
“小楚,神魂碎片之中的那些人,可有詳細的特征?粗略的也行。”
老伯公冷靜下來,問道。
楚月當即回:“興許是因為他們當時在對母親下血恨蠱,又或許是神魂碎片還不夠完整,所以看不到面貌特征。但我知道,有一名女子的手上烙有黑蝶印記,還有聽到過他們的談話聲和笑聲,我可以確定的是,就算這段往事發生在許多年前,只要讓我再次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就能找到他們!”
她永遠都不會忘掉那些猙獰得意的笑聲。
“黑蝶?”
老伯公皺起花白的眉頭:“父親在世時曾說過,百鬼之主身上有奇特詭異的黑蝶印記,或許是她的后人?”
“不可能與百鬼之主有關。”
楚月直截了當地回答:“只能說,另有其人。”
老伯公雖不知楚月為何如此篤定,但他相信楚月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想起來了。”
老夫人道:“年輕之時,我曾無意拜訪過一處隱世宗族,此族精通藥道,與上古神農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將無眠蝶奉為神明。我曾見過無眠蝶,蝶身通體黑如墨水。臨風,去取筆墨來,我畫給小楚看。”
慕臨風哽咽應下,連忙去找來文房四寶,覆在了光滑平整的桌上。
老夫人立在桌前,神態嚴肅,落筆生花。末了。
她將宣紙拿起,遞給楚月看:“小楚,你所見之黑蝶,可否是這無眠蝶?”
“外婆,就是無眠蝶!”
楚月虛瞇起眼眸,袖衫之下的雙手握緊成拳。
看來,母親遇害之事,牽扯甚廣,與隱世宗族也脫離不了關系。
“隱世宗族,天帝之戰……”
老伯公低聲道:“小楚,外公封刀的這些年,一直有收集過五大陸各戰場的資料,幾十年前的天帝之戰也研究過。那一場戰斗的消息被刻意封鎖了,但經過外公多年的觀察和分析,可以知道的是,那一場戰斗,與神農卷有關。世上武者,對神農九卷趨之若鶩,就連天帝、武神境的人,也會因利心動。”
老夫人眉頭緊皺。
楚月默不作聲,沉思著從外祖母和老伯公口中得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