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了手掌,一掌,打在了自己的額頭。砰!
楚月驀地睜開了眼睛,只見散著三千灰發和滿臉鮮血的赤鷹君在對她笑。
一掌之下,赤鷹君整個人都炸裂成了血霧。
臨死的那一刻,他都是笑的,明明眼睛里盛滿了悲傷。
楚月拿著碎骨戰斧的手都在顫抖,瞬間就沒了力氣。
戰斧尾端砸在了地上,她則無力地拿著斧柄。
另一只手,慢慢地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左側胸膛。
那里,隱隱作痛。
一股錐心之痛,如洪水猛獸,一時之間竟難以吃得消。
楚月低著頭,墨黑的發微遮她的眉目,掩去了眼底的痛苦。
此時,風過無聲,天地一片寂靜。
無數道目光都充滿驚駭地望著了她。
誰都想不到,作惡多端的赤鷹君,最后會這般溫柔對她。
沒人猜得透,這是怎麼一回事。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眼前生于長安,長于神武,揚名于諸侯國年齡不足二十的女子,會是九萬年前震懾八方六合的……武神殿主。
第1617章 諸位先輩,回……家了
楚月垂著眸,立在此處沉默了很久。
百尺巨龍翱翔天穹。
夜墨寒低頭望她,感受到她的悲戚和痛,依舊沒有下去。
因為他知道,她在做一件事,一件,不能被打擾的事情。
哪怕夜墨寒萬分沖動想要去為她加衣,將清瘦的她給擁入懷中,始終還是忍住了。良久。
楚月抬起頭來,從神農空間拿出了載靈歸。
刺耳的鬼哭狼嚎聲,猶如百鬼夜行,魑魅魍魎橫走人世,發出了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她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載靈歸,輕放在胸前,沙啞地喊道:“此乃北洲帝都,吾為慕府子孫,軍機大將,今已除去無能暴君,諸位先輩,十萬定國英魂們,回……回……家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楚月的聲音慢慢輕下來, 害怕到叨擾了先輩們的安寧。
載靈歸中,鬼嚎之聲消失于天地間。
只見楚月掌心的載靈歸,從充滿怨氣的血色,慢慢地失去了紅彩,成為了干凈圣潔的光。
聚集在載靈歸的十萬怨靈,恨了六十載,盼來真相大白于天下,終于放下了前塵舊怨。
楚月雖然看不見,但她好似能感受到,十萬英魂,去往了輪回之路。
圣光映照的楚月面頰仿若鍍了一層銀輝,瞳眸內燃著微光,兩行熱淚從臉龐流出。
她單手執載靈歸,右手掌心貼在左胸前。
——北洲武陵將軍,以最高的軍人之禮,恭送十萬先輩!
這一刻,不僅僅是她,烈火軍、北神衛以及三大家族的士兵們,都能感受到定國英魂的離開和釋然。
那種震撼的感覺,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同時。
老族長率領北神衛。
慕山河帶領烈火軍。
蕭離、屠薇薇和慕軍。
這三支軍隊,一同如楚月那般,行軍人之禮,送定國亡魂!
血護法抱著劍,復雜地看著這一幕。
他說:“每當我以為,她已經給我最大的震驚之后,往往還會有更震撼的事情出現,她好像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是啊,所以,二胎肯定是小公主。”白護法道。
血護法:“……”這吃屁的白護法,是怎麼混到護法之位的。
血護法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眼尖的發現了在慕府角落偷偷觀望的夏帝師。
他挑了挑眸,拿著劍掠了過去,靠著墻吊兒郎當地說:“怎麼樣,我們域后一出,其他域面的域后,豈非不值一提?”
夏帝師沉著臉道:“她連圣域都沒去過,你怎麼確定以后的域后,就一定是她。”
“不是她還能是你?”
血護法厭煩地翻了翻白眼。
這想屁吃的夏帝師,遲早要完。這會兒。
不遠處慕向天之流,正收拾著包袱打算逃跑。
“爺爺……還逃……嗎?”慕幽蘭呆滯地問。
她怎麼也沒想到,如此絕境之下,葉楚月還能反將一軍。
“逃什麼逃?”
慕向天把手中的包袱丟給了慕幽蘭:“老朽是堂堂慕府天族老,勢必與慕府同生共死,會是那膽小如鼠貪生怕死之輩嗎?”
慕向天昂首挺胸了。
當然,打死他都想不到,今日的發展會這般大出意料。
而且他突然之間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般,往日的恨意和不甘都消了。
畢竟他一把年紀老骨頭命再硬,能硬的過活了九萬年的赤鷹君嗎?
就連赤鷹君都不是葉楚月的對手,他怎麼還敢以卵擊石?
“這葉楚月以后只怕會愈加得意忘形了。”慕蟬咬咬牙。
慕向天瞪著眼睛:“什麼葉楚月,那是跟你一脈相承的姐姐,以后不可再擺出這般沒家教的樣子。”
他尋思著,葉楚月把赤鷹君給干了,他慕向天以后豈非就是北洲君主的二外公了?
如此一想,慕向天頓時就飄飄然了。
慕蟬和慕幽蘭互相對視一眼,都已驚得下巴掉地。……
另一側,天凰夫人靠在轎輦,半瞇起眸子:“赤鷹君何故會對葉楚月態度大變?姐姐?什麼姐姐?風武城主,你可知此話何意?”
風武城主皺緊眉頭:“葉楚月此人,頗為詭異蹊蹺,據我所知,赤鷹君是一介無根孤兒,從未有過姐姐,不過他早年間遇到什麼人,有過什麼感情,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