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心中腹誹萬千,但還是尋了個茶樓,與楚月坐下飲茶,近距離的觀察小丫頭。
“聽聞武陵將軍,在南郊三城舍己為人,不顧個人生死,實乃好將也。”
老人端起一杯茶,笑飲入喉,對其贊不絕口。
“災難面前,不曾退縮的將士,都是好將。”楚月淡淡道,隨即放下茶杯,尋來店家點了最貴的茶。
白發老人眼角余光瞅了瞅茶的價格,只覺得肉疼不已。
攢了六十年的積蓄,莫非要給一次揮霍成空。
“再來一百份雞腿吧。”楚月又道。
“姑娘,這是茶樓。”店家詫然。
“那便勞煩代跑一趟了,價格好說,不差錢。”楚月闊氣地說。
坐在對面的老人,剛喝下一口茶水,險些給驚得噴出來。不差錢?
都是用他這老人家的錢,算什麼不差錢?
“那好——”
店家臨走之前,多看了楚月幾眼。
實在是想不通,這瘦瘦弱弱的姑娘,怎的胃口如此大。
“武陵將軍,對今日之慕府,今日之北洲,有何看法和見解?”老人故作神秘高深捋了捋胡須。
“一團亂,不成器,久而久之,終被他族蠶食。”
楚月指腹摩挲著茶杯,戲謔地道:“古往今來,優勝劣汰,大浪淘沙,是成王敗寇也,為王之人,六合八荒盡顯出帝王風范,英明永存于世,由后人歌頌而敬畏。敗者便如風中塵埃,縱全力以赴,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若要說這北洲和慕府,老人家,你不該比我更清楚嗎?”
聽得此話,老人瞳眸一縮,震驚地望著楚月,拿著滿杯茶盞的手,都在克制不住地發顫。
“那論這凌天的天下,和分裂許久的五大陸,將軍有何高見?”老人放下茶杯,迫不及待地再問。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楚月言至此,頓了頓,方才抬起眼簾看向老人,繼續道:“神脈九洲和獨立十城各大勢力之間,相安無事多年,雖有明爭暗斗,偶有小規模的利益之戰,但風平浪靜太久,便意味著真正的暴風雨即將來了。再說五大陸,曾經都屬于一個大陸版圖,其名為帝域,因一場天帝之亂,戰斗余波分裂大地,形成了五個大陸,但五大陸分裂多年,也該合并,重回當年笑傲群雄時了。”
老人驀地激動站起:“好!說得好!大陸內必分裂,五大陸必合并,只有在廝殺和戰爭之中,才會誕生新的時代和帝王。”
楚月從容不迫地飲茶,眉間流動著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她的余光,悄然地望了眼茶樓偏處。
她的神農之力,早便發現從離開軍機處開始,就有一道實力強大的氣息,始終都在跟著她。
老人沒有察覺到楚月的分神,雙手撐桌,昂揚道:“古老的神魔族斷言過,人間各位面,九萬年出一個曠世奇才,或是一群曠世奇才在亂世之中展開皇圖霸業和鴻鵠之志。”
“九萬年前我帝域有劍帝、鴻蒙仙帝、鬼皇等等驚世之才,方才有了凌天九萬年的太平,但現如今,我凌天雖在五大陸之中,資源豐富不如其他,武者天才數量亦不如,但老朽想,這位曠世奇才,帝王之相者,就在老朽的眼前。”
“老朽暗無天日許多年,只為得一良主,天下有一明君,若武陵將軍與老朽志同道合,可介意多一位幕僚?”
楚月不語,坐在長凳許久,慢慢地喝下第二杯茶。
茶盞的香味四溢,充入了鼻尖。
她目光平和地望著澎湃激昂的老人。
“將軍,是老朽激動了,冒昧了……”
老人的熱血之情,頓時涼了下去。
分明幾百歲的人了,竟還學著年少輕狂熱血沸騰的那一套。
倒不如眼前的小丫頭片子來得沉穩。
“砰。”
楚月動作微輕,將茶杯壓在了桌面。
她一言不發卻是緩慢地站起了身來。
老人疑惑不解地望著眼前的姑娘。
楚月挺直脊背,緩緩地抬起了雙手,對著老人拱手頷首:“晚輩葉楚月,得老族長的指點,是晚輩之幸也。”
老族長驚詫不已在原地怔了很久,才說:“你早便知曉?”
“初遇不知,而今推心置腹,前輩有我慕府之魂,身為慕府后輩,若識不出老族長,豈非笑談?”楚月眼神明亮。
老族長捋了捋胡須,大笑出聲:“老朽沉寂六十載,是為護慕府周全,是為等能讓天下大統能讓武者不再艱辛的明君,六十載了啊,老朽等過,盼過,亦失望過,這蒼天終究有眼,讓老朽盼來了礦世明君。”
老族長抱拳低頭:“將軍,你非大將之相,是有帝王氣運者,老朽重新出現在光明之下,愿助將軍一統五大陸,驅散這世間污穢,讓所有武者都活在光明之下,讓慕府得以生存。”
第1599章 茍延殘喘只為公道二字
楚月并未將行禮的老族長扶起,而是弓腰拱手道:“晚輩恭迎,老族長回府,壯我慕府,揚我軍魂,但盼有朝一日,人人得而見光明,都可在武道之路大放異彩!”
一老一少,在這小小的茶館,互相行禮。
他們之間相隔了許多年,但都在走著同樣的一條路。
今日的風,吹過帝都街,掀起了茶館的竹簾。
兩人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嶄亮的未來,和新的武道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