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萬僵大笑出聲,淚水飛濺。
視線朦朧如霧。
他身穿爛掉的軍裝,隔著淚水蓄成的霧,沉痛地望向了楚月。
隨后,慢慢地抬布滿傷痕的雙手,捧著斟滿的酒杯,敬向了楚月:
“將軍,我口口聲聲心懷蒼生,字字句句為國為民,但十年來,所作所為,在抉擇面前,都丟掉了蒼生,眼中只有我那經久不見的妻兒。”
“這一回,罪人萬僵,不要妻兒,只求十殿閻羅能原諒卑職的過錯。”
“這一杯酒,卑職萬僵,敬武陵將軍。,”
此生他已千瘡百痍,不堪為人,十年的時間消磨了他的銳氣,南宮雄的刁難使他心滄桑。
雖滿心都盼望能與武陵將軍征戰沙場揚名立萬做一回大英雄。
但他萬僵何德何能再出征?將軍。
若有來生,卑職,愿效犬馬之勞。
萬僵無聲的笑。
兩行熱淚,流過皮膚粗糙的臉龐。
他雙手端著酒杯,仰起頭來,想要一口飲盡杯盞沾了髓毒的烈酒。
第1551章 含笑飲髓毒
抉擇面前,萬僵愿一死了之,來生再與將軍乘風破浪,來世再當個好父親,好丈夫。
滾燙的淚珠,如斷線的珠玉,源源不斷地溢出。
他含笑飲髓毒,就當死也是解脫。
然而,就當他準備飲盡杯中酒,酒杯卻被前方而來的風勁給碾碎掉。
萬僵怔在原處,發愣地望著楚月:“武陵,將軍……”
楚月眸色平靜地看向了他:“不宰了南宮雄那個狗東西,你死得安心,本將看得不舒心。男兒為將,征戰四方,可死于戰場,為國犧牲,可以血肉之軀鑄城墻,擋天地風雨,唯獨自戕,死得難看。若是如此死法,以后去了地府見了百鬼也別說本將的兵,本將嫌丟臉。”
萬僵張著嘴,欲言又止,雙手因情緒激動而如篩糠般抖動。
楚月赫然站起身來,把自己的那杯酒一口喝完。
“砰”的一聲,酒杯被她砸碎在地。
“難喝的要命。”
楚月說完,將護國神刀插入了刀鞘,垂眸看了眼萬僵:“南郊三城還需要你,老子這就去搬來韓家的藥庫救人。”
旋即,收回視線,步伐有力地往外行,徒留下萬僵一人。
萬僵看著桌上的酒和碎裂的酒杯,低著頭,哀嚎出聲,渾身都在顫。
若死他萬僵一人,何至于斯。
但南宮雄壓根不會放過他的妻兒。
巖漿未徹底爆發前,他甚至無數次要把這髓毒給武陵將軍。
奈何武陵將軍一刀劈開巖漿,讓他看到了北洲的希望。
他又怎能將這希望扼殺在搖籃里?……軍營之外。
楚月聽到身后的哀嚎聲,黝黑的眸,似不見底的深淵般。
萬僵十年未見妻兒,只怕他的妻子與孩子,都死在了南宮雄的手中。
與其說是被南宮雄虐殺,更多的可能是不愿自己成為的累贅,因此而自戕。
楚月輕吸一口氣,仰頭看了眼渾濁的天。
只希望,她的猜測,都只是猜測而已。
萬僵的妻兒,還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
楚月瞇了瞇嗜血的眸,三個字,從咽喉深處蹦出來:“南——宮——雄!”
“將軍,你連日疲憊,應當休息了。”
名為陳晨的年輕士兵見到楚月,行完禮之后說道。
楚月擺了擺手:“無妨,你多留意下萬將軍,能幫忙就幫忙,我要去一趟帝都,將醫藥物資拿來。”
“軍機處,會給我們物資嗎……”陳晨哽咽地問。
“我說能拿來,就拿得來,拿不來,那就拿他們的頭顱祭奠我南郊的英雄亡魂。”
楚月話音才落,雙眸微凝如一片荒蕪的冰霜,抬手打了個響指,但見一聲鳥鳴震四方,徹云霄!
火光沖天而起,羽翼巨大的朱雀翱翔在天穹。
不多時,滑翔而下,飛掠在楚月的面前。
楚月腳掌踏地一躍而起,站于朱雀的脊背,飛掠向了帝都城。
許是在巖漿囚籠之中被淬煉了許久,圣獸朱雀明顯的體力不支,飛行甚遠,才到帝都城外十里地就蔫了。
“臭小孩,本座餓了,不行了,要加雞腿。”朱雀嗷嗚嗷嗚地說。
“雄鳥,不能說不行。”
楚月淡淡說完,召出神農空間的黑金麒麟駒,騎上黑金麒麟,直奔城門。
城門之上,守衛戒備森嚴。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帝都出現盜竊之事,謹遵南宮家主的吩咐,若無上頭的命令,便不能隨意開城門。”守衛大聲喝道。
漆黑如墨的馬匹之上,女子紅衣著身。
此時正值黑夜,皓月清輝灑千萬里。
月色,輕籠在她的身上,照亮了被烈火灼燒的紅裙和多處血肉模糊的傷口。
她背著刀,騎著馬,抬起臉來,取出龍符,幽幽地朝上望去:“還不給老子把城門打開!是要本將親自來嗎?”
“龍符!原來是武陵將軍,開開開,快開城門。”
守衛頓時大開城門,不敢阻攔。
第1552章 洪門宴
帝都銀黑色的沉重城門,緩緩地朝兩側打開。
龍符在前,城上守衛不敢放肆!
楚月手拉韁繩,背著護國神刀騎馬入城,一雙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萬家燈火的帝都城。
涼風拂面而至,楚月滿身的肅殺之氣,看似平靜如海的眼底,正在醞釀著可怕的風暴。
南郊之災,死傷無數。
軍機處不給予支援,甚至切斷了與災區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