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兩世的苦,都化作醇香美酒,就著風飲了下去,便可忘掉半生事,抬頭往前走。
那側,韓謹的眼角余光,細細地端詳著喝著苦酒的女孩。
被夏山劈頭蓋臉說的道者,垂著頭離開了鸞鳳露臺,
“好!”
“啪啪啪!”
慕臨風興奮地拍掌:“夏神師說的好,這才是上古夏族之人該有的風范,而非是那小人模樣,純粹是來玷污夏族名譽的。”
“慕四公子謬贊,夏某學藝不精,才疏學淺,只知祖師爺留下的皮毛罷了。”夏山謙遜。
慕臨風勾住了夏山的肩膀:“夏神師謙虛了,殊不知你這點兒的皮毛,是風某快馬加鞭都趕不上的,你若得空,幫風某測個東東。”
“不知四公子要測什麼?”夏山問。
慕臨風賊眉鼠眼,鬼頭鬼腦地看了看四周。最后。
趴在了夏山的耳朵,悄咪咪地說:“測測風某未來妻子的大小,不是年齡。”
不是年齡大小?還能是什麼?夏山茫然了。
慕臨風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了李蜉蝣。
夏山跟著他一同看了過去。
末了,夏山:“……”
夏山以拳抵唇,干咳了半天,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抱歉,慕四公子,祖師爺沒有教過這個。”
夏山嘴角抽抽,無語地望著慕臨風。
這會兒,赤鷹君舉杯敬向眾人,說:“今日洗塵家宴,風波微多,但好在,已經歸位安靜。夏神師,你可否要留在北洲,北洲愿聘你為國師。”
“夏某一生我行我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慣了,而且上古夏族有規矩,不會在外任職。”夏山拱手。
赤鷹君略微失落,“夏神師小小年紀,胸有抱負,日后必是武道的風云人物。”
夏山笑了笑,黯淡的眸,亮起了一縷微光。
他抬頭望向了天,流露出希冀之色,為了成為武道風云人物嗎?不是的。
他只是想等到虛空地界的封印解除。
等沉睡了九萬年的鬼皇大人從虛空蘇醒的那一刻。
第1473章 武陵楚將,掌管北洲軍機
夏山年輕的眉目,于夜明珠的光華和皎皎月色之中,流露出了幾分仿若歷經滄海桑田般的悵然。
他只剩三年壽元,不知男歡女愛,不愿傳宗接代,只想把生命燃為燭火,奉獻給偉大的神算事業。
夏山唇角微勾,眉梢輕垂了下來。
似是想到什麼,他的眼底深處漾起了一絲笑意。
他還記得,上古夏族的入口,放置著鬼皇大人親自題的牌匾。
“神算”二字,英明神武。
只是那字,不堪入目。
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但每一位神算師,都不敢對牌匾不敬。
因為神算二字,出自于鬼皇大人。
因為如若沒有鬼皇大人,上古夏族,將會被當做妖師,遭劍士們成群結隊的屠殺。
而在夏山年幼之際,去過一次內閣,看到了九萬年前鬼皇大人留下來的橫渠四句。
字中含義,任重而道遠,是神算師們從起始走向終點的信仰。
只是那字,歪歪斜斜,丑得很。
他嘟噥了一句字真丑,便被族中長輩們關了半年的禁閉,每日閱讀關于鬼皇大人的史書。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年幼的夏山方才知道,鬼皇大人對于上古夏族,對于五大陸來說,意味著什麼。
夏山笑意蔓延。
他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邁開了步伐。
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坐在玉石桌前臨風而飲酒的少女。
少女她墨衣狂舞,青絲如綢,指間的酒壺泛著晶瑩剔透的幽光。
楚月揚起臉來,含笑望著走近的夏山:“夏神師,何不留下,多飲一杯?”
夏山拱手道:“夏某怕貪杯,壞了祖師爺的規矩。夏某已經不再是神玄學院的弟子,山河萬里,長風四起,夏某想去看看。”
“可有目的和歸處?”楚月問。
“心中若有一簇蒼生之火,天下之大,四海天涯皆為歸處。”夏山回。
“萬里之行,始于足下。”
楚月微微一笑,端起杯盞,敬向夏山:“夏師兄,后會有期。”
夏山頷首:“萬里路上,或有再會之時,小師妹,告辭。”
一聲夏師兄,一句小師妹。
是開始,也是結束。
仿若都還是神玄學院之中光鮮亮麗的少年郎。
夏山轉身就走。
除了楚月以外,他不再與任何人告辭。
哪怕是北洲的君主。
上古夏族神算師,有著自己的驕傲。
他們的眼神,只給予欽佩的人。
楚月看著夏山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也有幾分悵然若失的。
這一路上,有人來,有人走,往復循環,直到生命的凋謝。
散伙原是人生常態,武道之路,人各有志,朋友之間總是會朝不同的方向走。晏紅鳶如是。夏山亦如是。
哪怕是親密無間的戀人,或許最后都會自相殘殺,又談何太多。
夏山徹底消失在了楚月的視野。
楚月恰好飲完了最后的半杯酒。
她放下酒杯,朝著夏山的方向拱了拱手。
北洲王后看了眼楚月,笑道:“葉小姐不愧是人中龍鳳,竟能與上古夏族的天才神算師為高山流水的知己好友。”
露臺局面改變,瑛王妃、永定夫人落荒而逃。
其余名門中人,自然不敢明面上與慕府作對。
“人生百年,知己難求。”
楚月淡漠地回應。
“果然是虎門將女!好!”
赤鷹君道:“今日的洗塵宴,的的確確是家宴,幾十載來,本君見老伯公郁郁寡歡,多般憂慮,思來想去都徒勞無果,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將封刀,如今,傾凰不僅安然無恙的回來,還帶回了這般聰穎機警的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