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洲說。大炎王朝?
楚月的腦海里,陡然出現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她問:“大炎王朝的領兵之人,是誰?”
“是大炎王朝新封的大將,姓謝,叫謝子默。”蕭懷罡回道。
此話一出,長廊四周一片寂靜。
“謝子默?師父,你們上回來長安的時候,你身邊好像有個叫謝子默的。”軒轅雨脫口而出。
“就是他。”
楚月低低地出聲,唇角微揚,悲涼地笑了笑。
“竟然是謝子默那個背信棄義的狗東西!”
屠薇薇咬了咬牙:“早知今日如此,當初在妖冢玄祭時,就該一刀把他給剁碎了喂狗。”
“謝子默他竟做出這等狼心狗肺之事來?”
燕南姬冷笑:“據我所知,他在大炎王朝,雖有天才之稱,但沒這麼高的位!他能有今天,都是小師妹一路帶著他的。”
“如今神武有難,不求他能施以援手,但也不該落井下石,幫敵軍一把。”
夜罌道:“此人,真當天誅地滅。”
“不過是世態炎涼罷了。”
楚月淡淡道了一聲,自嘲地笑了笑。
人性使然而已。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為敵,那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月眼底驟閃過一道殺意。
“人既然是我捧起來的,也該讓我送他下去才對。”
楚月說得面無表情,白凈的小手輕放在腰間的碎骨小斧,指尖輕輕地敲打了數下,如催魂的冥音。……
入夜,皓月千里。
急風帶著血和蕭瑟,發出嗚呼如鬼嚎的聲音。
楚月去到城主府的書房,仔細翻看著一份份軍報和《山海虛空古卷》,企圖在月圓之夜前,想到對策。
若是想不到的話,就必須在月圓之夜前開戰才行。
楚月一待,就是不吃不喝的一個晝夜。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天色漸漸暗。
沈清風推開了門,端著湯進來。
“阿月,你喝點吧。”
沈清風道:“離離她們在加強護城陣法,馬上就是月圓夜了,你得吃飽喝足才有精力。”
“不用了,給小雨她們喝吧。”
楚月擰著眉,仔細盯著桌案上的資料看。
“阿月——”
沈清風放下湯,望著她,堅定地道:“哥哥一定會守住你的。”
楚月似是沒有聽到,目不轉睛地翻頁。
“說實在的,我有點兒羨慕蕭家大哥。”
沈清風說:“阿月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成哥哥?”
楚月放下了手中資料,抬頭看他:“沈清風,我可以現在把你當成自己人,但你若想讓這五年以及五年前的事,一筆勾銷,我不能,是因為五年前的葉楚月,她已經死了,一個死人,還談什麼原不原諒的?她所知所感,還保留在當年。”
她永遠無法替死去的葉楚月,原諒誰。
“果然還是如此……”
沈清風身影落寞,朝書房外走去,步伐有些趔趄。
原來有些錯,是用畢生懺悔,都得不到原諒和救贖的。
楚月看了會兒沈清風的背影,隨即繼續翻看。
就在此時,天色完全地暗了。
墨色的天,懸起一輪圓月。
慌慌張張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蕭離、鎮北少將、拓跋齊……
一個個人,急忙沖了進來,臉上都寫著慌張。
“小月姐姐,不好了。”
“何事?”
“月圓……月圓了!”
蕭離道:“五月十四,竟出現月圓夜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月圓……月圓屠國夜!
楚月猛地站起了身,跨過門檻、長廊,在院中往天上看。
圓月晶瑩皎潔,淡淡清輝照泱泱大地。
敵軍的號角聲,如利刃般,劃破了這壓抑的夜。
東籬城烽火臺的狼煙,彌漫在四處。
第1266章 鬢雖殘,心未死
誰也沒有想到,本該五月十五出現的月圓之夜,竟提前了一天。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慌張。
如此一來,東籬城所有的退路都斷了。
今夜一戰,生死難料。
許是明日朝陽初升時,東籬城內外,已是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葉將軍,十四月圓夜,萬古難遇,連天公都要向著他們,嗚呼哀哉!”
城主拓跋齊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渾身都透著疲態。
他仰頭看天,痛苦地喊。
“小師妹!”
燕南姬、秦鐵牛一行人沖了過來,“今夜,我們生死與共,就算到了黃泉路上,也一個都不能少,我燕某人還要去找閻羅王老爺討一杯好酒喝。”
秦鐵牛淚眼汪汪:“早知如此,我就把那兩只蟋蟀帶來了,臨死之前玩一把,做鬼也瀟灑。”
“出息。”
燕南姬鄙夷地瞥了眼他:“難怪你娶不到媳婦。”
秦鐵牛瞪了瞪眼睛,認為燕南姬自從有了未婚妻后,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楚爺,別怕,不管今夜如何,今生如何,我們生是葉三爺的人,死是葉三爺的魂。”周玄說道。
楚月看著他們,眼眶泛起了紅,兩手攥成了拳。
既已毫無退路,那便……英勇往前!
拓跋齊看著這群年輕的人,突然為自己此前所說的“非我族類”和小人之心感到慚愧。
此刻,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發蒼蒼的老者,身穿鐵衣,兩眼炯炯有神。
“老將軍,你怎麼來了?”拓跋齊道。
老者是戍守邊關的將軍,年邁后便在物華天寶的東籬城頤養天年。
而他旁邊的女子,正是楚月的熟人。
長安武殿,秦公之女,秦芊芊。
秦芊芊的額頭用軟布包扎著傷口,還溢出了血跡,當她看見楚月,緊咬著下嘴唇,各種情緒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