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面朝懷傾大師,頷首作揖,旋即走去將滿臉焦灼的蕭離扶住,精準地問:“可是長安有變?”
蕭離點點頭,眼眶通紅,想要開口,張了張嘴,唇部哆嗦了會兒,卻說不出話來。
“神武、瑯琊兩國,被其他十國合縱,圍攻了。”
后方,薛城咬牙切齒地說道。
“首領之國,可是日落?”楚月眉頭一蹙,忙不迭地問。
“是!”
沈清風開口道:“可怕的不是集十國之力的合縱攻城,而是,神武、瑯琊兩國出現虛空地靈了,諸侯國不容瑯琊、神武,說這兩國罪該萬死,引來虛空地靈,他們打算,在消滅虛空地靈的時候,打算在月圓之夜屠掉兩國所有的人,以此來保全諸侯國乃至于是整個凌天大陸。一旦虛空入境,凌天大陸,將永無寧日。”
“諸侯國遠在邊國,土質之沉,土層之厚,高出了北境幾十倍,怎麼可能會出現虛空地靈!”
楚月瞇了瞇眸子,攥起了雙手。
蕭離雙目血紅,啞聲艱難地說:“諸侯國的其他較遠帝國,已經派兵來攻了,虛空地靈的消息勢必會引起轟動,所以這件消息,被諸侯國給壓下去了,若非我蕭家大哥,冒死前來北境,告知于我們,我們只怕會等到神武被屠國了,才會知道這件事!”
“蕭大哥如何了?”
楚月心口猛顫。
蕭離微垂眼睫,用力握緊的拳,手背青筋暴起。
額頭、脖頸的青筋也在隱隱跳動。
她低著頭瞪大了血紅的眼睛看著鞋面,豆大的滾燙淚珠掉落了下來。
半晌,才閉著眼睛說:“在城中驛站,人只怕是兇多吉少,他肩負使命,為見你而來,吊著一口氣就為等你。
他說,七王爺為守神武,戰死沙場,父親身負重傷,斷一臂,護國軍隊由蕭家二哥帶領,重新和鎮北軍隊一同守衛疆土。”
她雖是兩世之人,但她自小在蕭府生長,父母兄長待她極好,寵她如命。
得知此消息的時候,蕭離宛若天崩地裂,五雷轟頂。
楚月深吸一口氣,仰頭看了看晴光正好的天,終于明白過來。
從她以武玄過北境,喪事相沖,這些種種的事情,壓根不是為了害她。
是要她焦頭爛額,是要她忙到……
忽視了長安之事!
“阿月。”
薛城說道:“比試就在這幾日,擅離北境的弟子和學院,按照以往的規矩,都會被刻在劣跡碑、恥辱柱上。這件事,我們沒告訴學院的其他人。”
“不告訴是好的。”
楚月輕點螓首,“此次比試,比之以往,更關乎前程,而且虛空地靈之事,牽扯太大,多一個人,只不過多一個人送命。看來,你我無緣這次的北境比試了,家國重任在肩,又怎能拘于腳下前程。”
言罷,楚月抬手利落一揮。
光芒涌動,馬匹嘶鳴。
黑金麒麟駒破空而出。
她側頭望了眼清水湖畔,聞著青音寺的香,心里想的是千里之外的國與母親。
這是她肩頭的重任。虛空地靈……諸侯廝殺……月圓屠國夜!娘親,等我。神武,等我。
楚月眉目低垂,渾身戾氣大展。
臨走前,楚月把第一卷神農卷還給了懷傾大師。
“大師,此去生死難料,福禍不知,許是馬革裹尸戰死沙場,此圣物,晚輩歸還給大師。”楚月說道。
懷傾大師沒有收,溫柔地望著楚月:“它已是你的了,不論結果如何,它都歸你。”
楚月緊咬著下嘴唇,收下神農卷,再次作揖弓腰:“晚輩,告辭,還望能與長輩有再見之日,再約之時。”
“既知九死一生,兇險難測,為何還要偏向虎山行?”懷傾大師緊盯著她的眼睛,問。
楚月眼眶泛紅,扯唇一笑,悵然道:“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話音才落,便見楚月拉緊韁繩,翻身上馬,再凌空一作揖以示尊敬,縱馬揚鞭回北境。
四匹駿馬,馳騁于天地之間,有著年少的放誕、不羈、熱血和信仰情懷。
懷傾大師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地滾動著佛珠,嘴里默念了幾句祈禱的佛經。
而后,她遠遠望著湖對面的景致,低聲喃喃:“這孩子……適才稱呼貧尼為長輩……”
第1244章 吾國危矣身殉之
……北境城。
楚月四人,騎馬掠過城門,重回驛站之中,停在后院偏房。
“今日是冷師妹的新婚之日,我沒讓他們知曉大哥的事情,大哥就安置在這里面,已經……奄奄一息了。”
蕭離低著頭說,不敢走進屋內,去看一看大哥。
說起來,她兒時的刀法,都是大哥所教。
雖然兄長不茍言笑,也很嚴厲,但每回外出,都只給她帶禮物。
楚月推開門走進去,便看到蕭家長子蕭白躺在床榻之上,口鼻里不斷地溢出血來。
哪還有在長安所見的風華正茂。
當楚月進入他的視野,他激動的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來。
楚月坐在床沿,將其扶起,神農之力立即釋放了出去,想去治愈蕭白。
但神農之力進入了蕭白的身體,楚月心下方才大驚!
蕭白斷裂四根肋骨,臟腑俱有損傷,尤其是心脈,受損特別的嚴重。
楚月不敢想象,蕭白是如何從戰火之地逃出,又如何一路北行,在短時間里橫跨千里來到北境城的!
“吾……國……”
蕭白一面說話,一面吐著大口粘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