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但凡有冤屈之人過去,稷下學宮都會出山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做完俠義之事就回歸山林,換一個隱世之地。
總而言之,稷下學宮和天府王室也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只是比天府王室還要強悍,里面都是皇族的精銳!
紀蒼院長道:“我和老六,就是稷下學宮的逃兵和叛徒,當年從稷下學宮逃出來。”
楚月瞳眸緊縮,顰了顰眉,“二位為何要逃出稷下學宮。”
“因為,那是人間地獄。”
六長老站了起來,把半壺酒一口飲盡,狠戾地說:“稷下學宮,早在很多年前,就忘記了祖訓。正所謂,不識祖,不成人,那群瘋子,為了得到一些東西,探討出武體和武學的最高境地,已經瘋了。”
“小九,實不相瞞,稷下學宮想重新開創神魔族,但這世上沒有了神魔之人。”
紀蒼院長語重心長地說:“早年不知哪位大師學者,提出了用妖血獸丹魔的元神以及仙草萃取的氣息,融入武者的身軀之中,用各種各樣刑罰般折磨的方法,來創出神魔同體者和擁有神魔瞳的人。”
楚月緊抿著唇,指尖流竄過一絲涼意。
她驟然想到了遠在神玄學院的閣老徐荒言。
徐荒言,便有一雙神魔瞳。
他曾說過年幼時被帶走,被摧殘,但沒有說過是稷下學宮。
如今紀蒼院長提及此事,又因紫苑弟子找她而來。難道說……
“紫苑弟子是……”楚月驀地出聲。
紀蒼院長點頭:“如你所想,紫苑弟子就是稷下學宮的殘次品,當年我和老六負責將他們焚燒,但于心不忍,良心不安,就設法逃出,帶著這群弟子亡命天涯,最后被戰爭學院收留。”
“我們用丹藥和封印禁制,掩蓋他們身上殘次的神魔氣息和塵封住他們在稷下學宮的記憶。”六長老道。
第1155章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小九,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
紀蒼院長說:“這群弟子在紫苑畫地為牢,也有我和老六的手筆,我們原想著,就這樣守著他們平安的過下一生,但你出現了,你還把他們給帶出來了。”
楚月睫翼微顫,半瞇起了狹長的鳳眸,涌現著深思。
“既然知曉了事情的真相,你可以選擇遠離紫苑弟子。”
六長老道:“我們保護了他們很多年,并且想保護一生,直到他們都已壽終就寢,我和院長對這人世也沒什麼留戀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又是有圣獸造化的人,學院會力保你的前程,不必和他們惹上關系。他們連山間野犬都不如,只會拖累你。”
楚月默不作聲,黛眉緊緊地蹙起。
她無力地垂下雙手,轉過身,往外走,好似陷入在自己的世界。
六長老看著女孩的背影,又和紀蒼院長對視了眼。
他們心中默認,已經準備好把那三百弟子,永遠關在紫苑,老死此院了。
楚月邁步之際,想起了蛇發少女的話,想到了在武場上不愿跑圈怨聲載道的紅發少年。
走至密室玄關時,忽而停下了腳步。
她背對著紀蒼和六長老,望著柜上經綸,拿過桌旁一壇酒,摘掉上面的封口,仰頭痛飲。
酒水噴灑在她的臉上,順著下頜脖頸流淌。
酒壇見底,她往桌上重重一放,低聲自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紀蒼二人神色微怔,疑惑不解,眼神帶有探究地看著女孩清瘦的身影。
而后,楚月驀地回頭看來:“二位可知,匹夫和帝王,有何區別?”
回應她的是沉默。
楚月唇角微揚,朗聲笑道:“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尚不及塵埃。帝王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青史留名,后人歌頌。”
“這世上,有人想淡淡了卻一生壽終就寢,有人只想活片刻的精彩,生當為豪杰,死亦為鬼雄。”
“二位難道就不想看看,這群被遺棄的弟子,日后是匹夫還是帝王?”
楚月笑意正濃,眉峰高挑。
密室內的院長和酒鬼都呆若木雞,詫異地看著字字擲地有聲的紅衣女孩。
“你真要這麼做嗎?”紀蒼院長問道:“你是我院九長老,是諸侯國的兩國戰神,還是帝尊的未婚妻,你的武道路程和人生,應當平坦的。”平坦?
楚月回想兩世,滿口的苦澀。
她的人生,從未平坦過呢。
她仿佛就是為殺戮而生的屠夫,在鮮血遍地月色灑落的荊棘叢里,去找一條名為救贖的路。
楚月輕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紀蒼院長的話,而是懶洋洋的朝外走去。
紅色的裙擺微微掀起,如城中勝利旗幟揚起的一角,似畫師筆下的濃墨重彩。
六長老深深地被震撼到,那一席話,如雷貫耳,女孩不羈灑脫的笑,顛覆他的認知。
紀蒼院長看著楚月的背影,問道:“小九,你這是……?”
楚月一面走,一面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說:“就不聽二位嘮叨了,我還得去看那群孩子有沒有偷懶。”
第1156章 小狐貍,卒
女孩的身影漸行漸遠,逐而走出了幽深的藏書密室。
紀蒼二人尚未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就見那離開的女孩,又返了回來,將一張圖紙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