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晏紅鳶不到十歲,母親還沒過頭七,父親就另娶了他人,據說那新人入府之時,已經懷胎數月。”
“新婚當日,晏紅鳶身穿喪服,堂前質問喜袍著身的父親,遭到父親的痛打,說沒有她這樣的女兒。”
“晏紅鳶盛怒之下,斷去半耳、雙指,也斷絕了和父親的關系,從此離開北境,四處流浪。年紀輕輕就行事狠辣,讓四方之人較為忌憚,后來入了神玄學院,一戰封神,成為幽冥弟子,帶出威震八方的三十六煞!”
“……”
聞言,楚月目光下移,落定在晏紅鳶的手上。
至此才發現,那雙手戴著黑紗般質地輕薄的手套。響動聲出現。
楚月側目看去,一張張黑色大理石雕塑而成的新桌擺放在幽閣之地。
慕笙笑道:“紅鳶,你們且入座吧,特地為你們備了新釀的好酒,希望在百層鎮妖臺上,能大放異彩。”
“謝祭司大人。”
晏紅鳶抱拳做禮,隨即回身朝席位走去。
路過楚月身前時頓足停下,睥睨著群蝶間的楚月,邪聲說道:“來幽閣前就聽說了,葉師妹連斬星榜二都能戰勝,雖是武士境,潛力卻是無窮,我很期待,師妹在鎮妖臺上的風華。”
楚月把玩著酒杯,紅唇微揚。
雖坐在椅上比晏紅鳶矮了一截,但氣勢如鋼似鐵,未減半分。
“傳聞三十六煞,是神玄十萬弟子中的半壁江山。”
楚月緩聲道:“鎮妖臺上,我可得好好的看一看,三十六煞之威!”
言罷,楚月端起被鳳尾蝶斟滿了酒杯。
“葉師妹。”
晏紅鳶身后的一名系著黑色披風的俊美男子,忽而驚奇的出聲:“這般說來,我似乎與葉師妹有過一面之緣?”
三十六煞中,一名黑披風的幽冥女弟子問道:“未曾聽喬師弟說過,不知是何時?”
“五年前,雷雨天,水洼地。”
喬竺此話一出,盛宴之地只剩下如殺般的風聲。
霜眉雪發的云鬣收起了不著調的笑,滿身的劍尊之氣陡然爆發開來。
神玄元老們面色沉重,心思各異。
慕驚云眼眶血紅,盡隱忍著如野獸般咆哮的靈魂。
唯獨慕笙,笑意盈盈,輕飲了一口甜酒。
此時此刻,眾人不約而同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個場景,那個……雷雨天!
大雨傾盆,雷電轟鳴,黑云覆蓋了整座神玄學院。
有劣跡弟子,三步一叩首,鮮血流了一地!
幽閣一片死寂中,喬竺故作不知,再次開口:“怎堪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昔日師妹還是劣跡弟子,容貌全非,如今倒是宛若仙子,名聲大噪,真叫人意外。當時還聽見有弟子說師妹此生難以嫁娶,卻沒想到,還能討得帝尊這如意郎君。”
楚月喝酒的動作并未停下,將酒水飲入咽喉,享受著烈酒穿腸而過的感覺。
“放肆!”
云鬣惱怒不已,陡然要拔劍。
楚月一手端著酒杯,另一只手按捺在云鬣的手背。
而后,放下酒杯,拿著酒壺起身,走過奢華的琥珀桌,來到了喬竺的面前。
“師妹?”
楚月提著酒壺桀驁不羈的喝了口,白皙的小手鄭重地拍了拍喬竺的肩膀,淺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喬師兄,別氣餒,好好加把勁,說不定日后哪域的帝尊也能看上你。”
話音落下,滿座寂靜,眾人一陣喧嘩后俱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第1002章 功夫不負有心人
陡然間,幽閣四處都傳著笑聲。
喬竺則是臉都綠了。
他堂堂七尺男兒,竟被葉楚月如此嘲諷,實乃奇恥大辱。
“師妹說笑了,我是男子,哪有被他域帝尊看上的道理。”喬竺黑著臉說。
楚月又仰頭痛飲了口烈酒,再戲謔地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喬師兄也盼望著有個如意郎君呢。不過話說回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喬師兄愿意,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噗嗤!”
云鬣在眾人之中,笑得最是大聲,沒個正形的樣子。
另一桌的柳兵長看向慕驚云,問:“功夫不負有心人,是這麼用的嗎?”
饒是修養極好的慕驚云,這會兒也忍不住嘴角抽抽。
他卸下了險些噴發的戾氣,儒雅寵溺地看向了游刃有余的楚月,神情頗為恍惚。
眼前的女孩,和記憶中的妹妹,實在是太像了。
如同沖出枷鎖而蓬勃生長的荊棘,美得驚心動魄。
但細細想來,又似乎有很多的不同。
慕驚云低下頭來,從杯中酒水的倒影中,凝視著自己的眼睛。
身為慕府長子,他肩有重任,哪怕是傾其所有,哪怕是窮盡一生,也要把慕傾凰和小楚給帶回北洲慕府,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挺直脊梁骨堂堂正正的走!
柳兵長看著突然沉思的慕驚云,輕碰了碰他的酒杯,“在想什麼?”
慕驚云低聲說:“在想,如果往后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再好不過了。”
如此的話,就能馬到成功!
柳兵長蹙著眉似懂非懂,發現自從慕驚云看了那一封家書后,整個人變得奇怪了很多,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甚至還有慕府的侍衛找到她,讓她有時間的話多帶慕驚云去游山玩水,或是看看醫師,別把自個兒給憋壞掉了。
幽閣四周,還在充斥著被逗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