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洲蒼涼的笑了一聲。
中年婦女不再說話。
楚月一臉的冷漠,如覆了淡淡的清霜。
她從蕭離的手中接過了披風,蓋在了魏芳洲的腿上,隨后望向了中年婦女。
“欠債還錢,確實理所當然,是天經地義之事,我們鎮北軍,不欠人錢。”
楚月紅唇微扯,笑靨如花。
魏芳洲扭頭看著楚月,搖了搖頭。
楚月輕拍了拍魏芳洲的手。
“真的嗎?”
中年婦女兩眼發亮。
“少將所欠的錢,我給你十倍。”楚月說道。
中年婦女只覺得喜從天降,一時間臉上堆滿了笑。
“燕師兄,把錢給她。”楚月扭頭望向了義憤填膺的燕南姬。
燕南姬驀地愣住,無辜的桃花眸,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你在城主府順走了不少,應該夠墊付的。”楚月再道。
燕南姬:“……”小師妹夠狠!
燕南姬咬了咬牙,只得艱難地往前走去,看著中年婦女,肉疼地道:“說吧,多少錢……”
“小楚。”
魏芳洲欲言又止。
楚月伸了個懶腰,淺笑了一聲。
在燕南姬給完錢財后,中年婦女笑著說道:“姑娘真是爽快人,這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楚月巧笑嫣兮,淡淡地說:“既然這錢已經歸還了,那就把這人的兒子,給丟去無淵山脈的獸群里吧。”
正在數錢的婦女呆愣住,扭頭望向楚月,“你……你說什麼?”
楚月并未回答她的話,而是朝旁邊的袁野看去。
袁野喉結滾動,頓感驚悚,領會到楚月意思的他,當即從人群之中揪出了一個青年,“葉姑娘,這人就是她兒子。”
“娘……娘我不要去……我不去……我不要被野獸吃掉。”
青年拼命地掙扎,嚇得驚慌失措。
楚月看了眼青年的手掌,那里有著新鮮血跡。
可見適才也對魏芳洲動過手。
農夫與蛇,忘恩負義。不過如此。
“丟去喂狼吧。”
楚月徐徐坐在長凳之上,殘酷無情地望著瘋狂掙扎的青年。
袁野把青年丟給了手下們,“沒聽見葉姑娘的話嗎,都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這人丟去狼群里。”
“娘……”
青年大喊大叫,奈何徒勞無果,聲音越來越小。
中年婦女臉色慘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姑娘,我不要了,這錢我不要了,你放過我兒子吧,我兒子還那麼年輕,他不能出事啊。”
楚月俯身往前,長指擒住了婦女的下巴,俯瞰著泣不成聲的婦女,咬字清晰,淡漠地道:“帶著你的錢,滾出去,聽見了嗎?”
冷清霜把玩著兩把寒光閃爍的彎刀,走至婦女的面前,一身駭然的殺氣,陰冷地看著婦女,“自己滾,還是我請你出去?”
中年婦女瑟瑟發抖,誠惶誠恐,含淚痛苦的臨走之時,還不忘把燕南姬歸還的錢財一個不落的給抱走了。
她即將失去兒子,不能再失去這些錢財。
楚月望著中年婦女的背影,再望了望四周的百姓,咧嘴一笑,冷冽地道:“送出去的錢財,我鎮北軍不管去向,并且此生都不追回。”
這話一出,神色復雜的百姓們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貪婪的光澤。
沉默半晌后,一堆人宛如喪尸般,急匆匆地沖了出去。
再然后,便響起了中年婦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慘叫聲。
袁野見此,再瞅了瞅鎮定默然的女孩,不由打了個寒顫。
第0750章 刀斷人未亡,戰士已是他鄉之客
陋室之外,哄亂作一團,每雙眼睛里都閃耀著貪婪的光澤。
中年婦女拼命地護著懷里的錢財,但抵不過人多,不僅被搶了,還被拳打腳踢,滿身都是傷痕。
“我的錢,這都是我的錢,你們還有沒有心啊,你們這群畜生!我的錢還給我啊!”
中年婦女不顧身上的傷痕,拼命地奪回自己的錢財,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其他人眼睛發紅的搶錢,生怕慢了一步。
為此,更有甚者在大打出手。
遠遠望去,熱鬧又血腥的場景,令人在青天白日毛骨悚然,竟比那百鬼夜行的時刻還要可怕。
楚月似乎早已料到,見怪不怪地望過去。
比起紙醉金迷的名利場,窮山惡水才能把人性本惡演繹得淋漓盡致。
旁側的魏芳洲滿目失望,泛紅又渾濁的眼睛,流淌下一行熱淚,甚至覺得屋外的陽光如此的刺眼,讓她無所適從。
魏芳洲撿起地上的半壺酒,喝了一口,苦澀地道:“良心著實廉價,幾兩錢財就能換走,廉價又可悲。”
楚月望了眼悲慟的魏芳洲,淡淡地出聲:“窮到走投無路,就會為了幾兩錢財,不擇手段。餓瘋了的人,也能為了一口飯去傷天害理,殺人放火。”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楚月淺淺笑了一聲,早就習以為常。
魏芳洲扭頭看來,訝然地望著女孩的側臉。
分明年紀不大,言語之間,卻盡是老練沉穩。
仿佛受盡世態炎涼,人間冷暖,亦沉淀了滄海桑田。
那種成熟和超然,本不該出現在這般年輕的女子身上。
魏芳洲欲言又止。
眼前的女孩,和當年的慕傾凰很像。
都有著軍人的鐵血,有著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姿。
但她比慕傾凰多了一絲狠辣和灑脫。
“芳娘。”
袁野的臉上堆滿了笑,不見以前的囂張,如親人般和善地說:“你說你,是葉姑娘的部下,也不知早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