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們,你再不識相把那靈品弓箭交出來,信不信老子殺了這條巷子里的所有人?”
砰地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
五大三粗的粗漢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粗漢身邊有幾十個武士境的青年,皆是面露兇相,像青面獠牙的惡鬼。
這粗漢名為袁野,曾經入過十大學院,后來做盡壞事,上了劣跡碑,被驅逐出學院后,就在這東半城謀生。
十幾年以來,袁野討好鬼月殿,在東半城作威作福,尤其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受盡了他的欺凌。
“老子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袁野暴喝。
陋室之內,一方殘破的木桌前,坐著一個斷了半截手臂的中年女人。
女人飽經風霜,身后背著一把斷刀。
衣衫破舊的她,單手握著廉價的酒壺,深深喝了一口。
袁野有些忌憚地看著女人,而后氣勢洶洶走過去,一腳把水缸踹碎。
“臭娘們,靈品弓箭在哪里?”袁野問道。
女人一言不發,眼神有些渾濁。
分明四十不到,卻是滿頭白發。
簡陋的屋子里,連張床都沒有,唯獨一面墻壁上掛著將軍的畫像。
如果楚月在此就會發現,那畫中的將軍,就是母親鎮北侯。
女人痛飲了一口酒,旋即放下酒壺,斜睨了眼袁野,“滾出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數年以前的今日,是鎮北侯的去世之日,她特地用了全身的積蓄,買了一壺廉價的濁酒,來祭拜昔日的戰友。
袁野猙獰一笑。
旁邊的青年陰冷地道:“袁爺,和她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她不是要護著這條巷子的百姓嗎,那我們就把這群人都給殺光了,她自然會把寶弓給交出來。”
第0745章 我這一生,為社稷而活
女人坐在桌前,置若未聞般,手執酒壺,朝前面的空杯斟入了濁酒。
她往前無人的前方,自言自語般說:“一別多年,你在九幽可好?聽說你的女兒有出息了,你會高興吧。”
女人露出了笑,眼眶卻是深紅濕潤。
似是想起多年以前,她與鎮北侯馳騁沙場,所向披靡,怎料如今陰陽相隔。
袁野站在門外,狠狠地瞪視著女人。
“來人,去,把那些廢物東西都綁過來,老子要一個個剁碎了。”
袁野殘忍地道,臉上的猙獰的刀疤,盡顯兇惡:“你不是最喜歡護著那群人嗎,老子就當著你的面,把他們給宰了。”
女人無動于衷,痛飲濁酒。
很快, 袁野的手下就綁了幾十個衣衫襤褸的窮苦之人過來。
這些人一個個面露驚惶,其中一人反應過來后跪在地上,哀求地看著女人,“芳娘,你就把寶弓交給他們吧,我們求你了。”
魏芳洲不為所動。
她淡淡地望了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
眼神平靜到毫無溫情可言。
她自從來到東半城,就拿命護著這群人。
但她沒想到,這群人得知她有寶弓后,把消息泄露給了袁野,想以此來討好袁野,獲得碎銀幾兩。
魏芳洲扯了扯唇,嘲諷的笑了一聲。
“我這一生,為社稷而活,為窮苦之人而戰,甚至愿以身殉國,縱然客死他鄉。”
但她沒想到,人性竟如此之黑。
她護了幾十年的人,為了利益而恩將仇報。
那把寶弓,亦是鎮北少將的兵器,染上劇毒,身患重病后,就把寶弓交給了她。
這群白眼狼竟然要她把戰友的兵器給拿出來換太平!
“砰——”
魏芳洲手中的茶杯猛地砸在了桌面,滄桑的笑了一聲,“要殺,就殺吧,非親非故的,與我有何關系?”
袁野眉頭一皺,眼神越發的兇狠。
反觀跪在地上的窮苦百姓們,突然間破口大罵,“芳娘,你怎麼是個蛇蝎心腸的人,我是看錯了你。”
“你怎麼能見死不救?你太惡心了。”
“我早就說了吧,這女人壓根就不是什麼好人。”
“……”
魏芳洲聽著那些聲音,干涸枯裂的唇,扯出了譏誚的笑。
看啊,這就是她守護的人。
那丑惡的嘴臉,讓她反胃。
甚至讓她懷疑這幾十年來所堅守的武道,是否正確?
袁野猶如毒蛇般幽冷的眼眸,看了看魏芳洲,又看了看這群百姓。
袁野笑得無比殘酷,無情地道:“你們如果能找到寶弓,我非但饒你們不死,還為你們在鬼月殿謀取職位,給你們黃金萬兩!”
言罷,一眾武士解開了百姓們身上的捆綁。
袁野興致盎然地看著這一幕,坐在了手下搬來的椅子上,欣賞著人性的惡。聞言。
百姓們兩眼放光,宛如失去控制的狼群,貪婪地看向了魏芳洲。
他們沖向魏芳洲,拳打腳踢。
一個充滿野心的少女,拿過酒壺,砸在了魏芳洲的額頭上,紅著眼說:“我勸你最好把寶弓交出來,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
魏芳洲淡漠地看著少女,額頭被砸開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沿著睫翼沒入了渾濁的眼睛里。
她自嘲的笑了笑。
這女孩危在旦夕時,是被她救下的。
縱觀巷子里,只有女孩無意得知她有寶弓的消息。
魏芳洲苦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侯爺,我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但愿九幽相見,你我還能縱馬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