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代武將的下場,這是一個好人的結局。”
楚月眼眶微紅,“她這一生,救了不計其數的人,卻唯獨救不了她的孩子。所以,我得自救。”
大長老只覺得萬分震撼地看著她。
頃刻間,她好似滿身邪佞般,與那浩然正氣截然不同。
“大長老。”
楚月作揖,聲音鏗鏘有力:“我的武道,從來不是為了天下黎民,必要時刻,我亦可成為天下人深惡痛絕的殺戮之人,只是我的母親是舍生取義的英雄,我不愿成為她的污點。”
“若殘害我母親的人,并非只有慕笙一人,哪怕對方是罪惡之門,是帝域天帝,是武道尊者,我葉楚月有生之年,縱橫千萬里,哪怕茍且偷生,哪怕百煉千錘,哪怕九死無生,我也要將害母之人,挫骨揚灰,碎尸萬段,揚我心中之善,懲我所厭之惡!”
一襲紅衣的裙角,輕揚在古樸的棺木前。
老人手握工具,只覺得靈魂都已被震撼,深深地望著眼前的人。他明白。
他不能去阻止一個,擁有赤子之心和滿腔英勇的……戰士!
大長老嘆息了聲,道:“你這孩子,罷了,日后多加提防路瓊,她與天凰夫人有過接觸。”
“多謝大長老指點。”楚月謙遜地道。
一老一少又交談了幾句,大長老望著女孩的背影,嘆息一聲。
楚月走出榮華堂,一會兒后,橫空出現一把血色斧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楚月扭頭望去。
夜罌綠裙著身,即便有傷,也看起來冷酷無情。
她的斧指向了楚月,眼里一片凜然,聲音更是冰冷:“師父讓我殺了你,我給你準備的時間。”
第0683章 師命不可違
鋒利的血色戰斧,流轉著凜然的寒光,與楚月近在咫尺。
似乎,隨時會要了她的命。
楚月細細地凝望著眼前的女孩。
旋即淺笑了聲,直截了當地往前走去,不懼血斧的刃片。
而就在她即將碰上血斧時,夜罌赤著的雙足卻是后退了幾步,兩側腳踝上的金環互相碰撞,發出如夜曲般動聽的聲響。
許久過去,楚月反問道:“既是要遵守家師之命,為何不現在就殺了我?”
“因為我不想你死。”
夜罌緊攥著戰斧,琥珀色的杏眸,浮了一層淺紅色,像是極致隱忍的沉痛般,“但是師父說,我的族人都是被鎮北侯所殺,被你的母親屠光了。”
少女的眼眸愈發猩紅,猶如瀕臨絕望的野獸,拿著血斧的手都在顫抖。
她微微垂首,碎發輕遮眉目,低聲說:“我原以為,我們會成為朋友,但如今看來,我們將不死不休。”
她背負著血海深仇,十幾年來為了這個目標而活。
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
她的生命里,終于出現了一個亦敵亦友,惺惺相惜的人。
路瓊婆婆卻告訴她,這是仇人的女兒。
“葉楚月。”
夜罌驀地抬起頭來,直視楚月的眼睛:“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請你務必殺了我,至少我是為家族報仇雪恨而死,我此生不悔。”
楚月眉頭緊蹙,復雜地看著夜罌,低聲詢問:“路瓊的話,就是真的嗎?”
“證據確鑿,千真萬確。”
夜罌把斧子收回,“我等你下一次渡劫之時,來與你一戰!”
夜罌緩慢地背過身去,沿著小道朝外走,眼眶內通紅一片。
直到抵達偏僻之地,在一片樹林里,夜罌停下腳步,低下了頭。
她緩緩取出了一枚翠煙氤氳的丹藥,眼里涌現了絲絲笑意。
這些年來,她在武道之路遍體鱗傷,葉楚月是唯一一個,關心她傷口的人。
她情愿承受一夜的責罰,也不肯把這枚丹藥遞給路瓊婆婆。
甚至都舍不得服用,生怕這片刻地溫暖也會云散煙消。榮華堂外——楚月站在原地不動,沉思了許久。
“真是造化弄人。”
神農空間的軒轅修輕嘆了一聲,“這孩子,本性不壞的。”
楚月抿唇不語。
武道臺大比時,她的雷劫足以要了夜罌的命,但她有所留情。
只因夜罌本性不壞,即便與她對戰,卻從未下死手。
“小葉子,你要怎麼辦?”軒轅修問。
楚月輕揚下頜,微挑眉梢,戲謔地笑了聲:“看來夜氏一族的死因,另有蹊蹺。”
這麼多年,路瓊都沒有查清夜氏的死因,如今非但查出來了,還是鎮北侯所害。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不過夜罌此人,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武癡,壓根不懂何為陰謀詭計,只知道師命不可違!
臨走之前,楚月回頭看了眼大門敞開的榮華堂。
老人與棺的身影若隱若現,大長老正在專心敲打著他的棺木。
楚月神色微斂。
適才與大長老的接觸之中,粗略的知道了大長老的身體狀況。可以治。
但是潛藏在大長老體內的一縷毒素,已經入了骨髓,隱隱逼至心脈。
那是慢性毒素,需要十年的沉淀,用時間來挖空大長老的身體。故而。
除了楚月的神農醫術外,還需要等神農之力有所精進,才能治好大長老。
楚月邁開步伐,回到寒月峰,望向了院前的白護法,“白護法,我想查一件事。”
“姑娘請講。”
“神玄弟子,路瓊之徒,夜罌族人的死因。還有前任斬星榜首,郁司冥的屠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