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
楚月緩緩地睜開了眸子。
那一雙美眸,有幾許微妙之色。
好似積雪融化,春暉明露。
一道暖流,淌過了渾身,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微暖,悄然沸騰!
她有一種猶如破繭般的沖動,想要守護長安百姓,神武子民,愿這一方天地,活在太平之中。保家衛國,言簡意賅的四個字,不再是鎮北侯的夙愿,而是她的……夙愿!
這一回,她不為鎮北侯,只為那一句:此生無悔入長安!
沈清風掀起一側的簾子,露出小角,朝外看去。
長安街道,人滿為患。
一張張洋溢著快樂的臉龐,映入眼簾之中。
上至古稀花甲的老人,下到蹣跚學步的三歲稚童,將這條長到好似沒有盡頭的繁華街道給填得滿滿當當了。
一雙雙眼睛,綻放出極致的熾烈光芒。
無數道視線,匯聚在緩慢往前行駛的馬車之上。
這片街道,在艷陽天里狂歡。
不計其數的長安百姓,舉臂高呼,異口同聲:“此生無悔入長安,此生無悔遇楚爺!”
沈清風呼出一口氣,有著難以言喻的奇妙情緒。
就在不久前,長安還沒有葉三爺,只有一個人盡可夫的葉三小姐。
世事瞬息之變化,盡在眼前。
沈清風舒展開眉頭,露出了最為真摯的笑容。
“葉侯,你是在哭嗎?”慕臨風收起了吊兒郎當的風流模樣,忽而嚴肅地問。
慕臨風的話,叫馬車內的所有人,視線轉移,齊齊望向了楚月。
女孩抱著她最為喜愛的抱枕,從容泰然的坐在軟墊之上,神色依舊淡漠如清霜,但她眼眶微紅,睫翼掛著淚珠。
“沒有。”楚月回道:“酒喝多了,從眼睛里跑出來了。”
突地,楚月的手指彈在了小狐貍的腦殼上,“以后再讓我喝酒,就吊起來打。”
慕臨風:“……”這丫頭就算找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些吧?不知道找一個好點的麼?
不過,并沒有人拆穿楚月蹩腳的理由。
她垂著眸,心緒放遠。
閉上眼睛,在內心深處低吟:此生無悔入長安。
或許,這是她與這些人之間的共鳴與悸動吧。
馬車停在了葉家府邸的前方,百姓們漸漸少了。
走下馬車后,可以看到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討之人,面前放著缺角的破碗,裝著零零散散的幾枚碎銀!
“好可憐啊。”
慕臨風望著乞兒,為了表現出自己大丈夫的胸懷與憐憫之眼,擦了擦并沒有淚水的眼尾,做作的感嘆道:“葉侯,慕侯此生,最見不得可憐人了,慕某一定要幫助她。”
楚月站定不動,目光落在慕臨風的身上。
只見慕臨風闊步往前走去,拿出了鼓起來的沉甸甸荷包。
他蹲在乞兒面前,將荷包打開。
討乞的人兒看見慕臨風,兩眼放光,這位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者!
就在眾人以為慕臨風即將把大量錢財拿出來行善之時,卻見慕臨風挑起兩根細長的手指,夾了一枚熠熠生輝的金幣,放在破碗之中。
許是覺得放多了,慕臨風放完這一枚金幣后,又把碗里的碎銀全部拿走,還一本正經地說:“這些都是找零的,就不用勞煩你了,我自己動手就好。”
乞丐:“……”他行乞多年,還從未這麼憋屈過!
饒是沉穩從容如楚月,此刻也是目瞪口呆,震愕不已。
這慕臨風,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就一枚金幣,還帶找零的?
“不用感激,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慕臨風做作的說道。
慕臨風如那慈悲心懷的人,事了拂衣去,瀟灑自如,倒是那乞兒看傻眼了,瞪著眼睛,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八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缺德的人!
楚月不想承認自己認識這廝,抬步走進了府邸之中,慕臨風快步跟在身后。
“娘親!”
聽雪軒,軟糯歡快的小奶音,響了起來。
楚月身后的慕臨風,循聲望去。
只見軟萌的小奶娃,邁動著一雙小短腿,蹬蹬蹬跑了過來,撲了個滿懷。
楚月將小寶抱起,擦了擦小寶臉上的污漬,“在府里乖不乖?”
不知不覺間,她的生命里,已經融入了一個小奶娃兒了。
興許,她第一次成為母親,有許多不足之處,但她會盡力做到最好。
小寶肉嘟嘟的小手環繞著楚月的脖頸,挨著楚月的臉頰蹭了蹭,笑嘻嘻地說:“寶寶可乖了,一直乖乖在府里等娘親回來,娘親要不要獎勵寶寶一個親親?”
小寶眼巴巴地望著楚月,看起來甚是乖巧,尤其是妖異的紫眸,猶如漩渦般,似能蠱惑人心。
楚月眉眼含笑,蜻蜓點水般在小寶臉頰親了一口。
小狐貍看的眼紅極了。
“大哥哥,你是誰?”
小寶趴在楚月的肩頭,與慕臨風大眼瞪小眼。
慕臨風驚奇地望著小孩。
這小東西,和圣域的帝尊殿下,幾乎是如出一轍!
慕臨風咽了咽口水,難不成這孩子的爹,會是圣域的那一位?
思及此,慕臨風冒出了個大膽的念頭,嚴肅地看著楚月,問道:“葉侯,你適才所說的交定金排隊,冒昧問一句,需要多少定金?”
羅剎、沈清風幾人聽到這話,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楚月亦是脊椎微僵,望著慕臨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隔壁村的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