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十分敏銳的察覺到，空氣有一瞬間的冷凝，身后的孟梟和鄭毅連呼吸都輕緩了。

　　她眼睫眨了眨，貼著聶混手臂，探頭看他，只覺他眉眼冷峻面無表情。

　　白夭微微頷首，一字一字輕喃。

　　“四爺生氣了。”

　　聶混眸光一僵，緊繃的肩頭微不可見地放松，他側首垂眼，看著白夭，抬手攬住她腰肢，低緩道。

　　“爺沒生氣。”

　　白夭挑眉，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只是彎了彎唇，一臉乖巧。

　　“這話，我日后不問了。”

　　想也不是什麼好問題。

　　至少從聶混主仆三人的反應來看，聶大帥和孟夫人之間，大約沒什麼好故事。

　　聶混微垂的眼睫眨了一下，帶著她繼續前行，面無波瀾目視前方，聲線清涼。

　　“不情投意合，又怎麼會跟著他四處奔波，替他生三個兒子。”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

　　“兵荒馬亂的年月，情投意合，最經不起考驗。”

　　孟梟和鄭毅對視一眼，兩人只覺得后背生出了冷汗。

　　也就是白姑娘，換了別人，今兒得讓四爺給一腳踹死。

　　沒成想，四爺竟然還真的回答她了。

　　話還說的這麼…不留情面。

　　開了口，雖然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聶混不想提。

　　但白夭問了，聶混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讓白夭知道的。

　　“聶老三的母親，和方夫人，是大帥青梅竹馬的義妹，他們從小一起乞討，一起為寇，大帥把她們當親妹妹待。”

　　“聶老三的母親，原本早就跟著大帥，不過他們一直沒成親，后來遇上了我母親。”

　　“我母親待她們姐妹很好，舊朝亡的那兩年，兵荒馬亂，大帥忙著交際應酬，忙著征伐疆土，母親跟著他吃了許多苦，接連小產了兩個孩子，身體就不好，大帥忙的不可開交，夫妻之間自然就生了隔閡。”

　　聶混蹙了蹙眉，唇角繃緊。

　　“聶老三，只比爺大三個月。”

　　臨進主樓院門前，聶混恢復一臉淡漠，簡單提了提方夫人。

　　“他那母親沒福氣，生他的時候就死了，小方氏自然得照顧她姐姐的孩子，時日久了，趁父親母親感情不好之時，趁虛而入，又跟大帥攪合到一起。”

　　“她們骨子里都一樣，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也一條心。”

　　不用再說更多，白夭已經能想到當年那些事，是何等的糟心。

　　聶大帥也是夠忙的，又要打江山，又要睡女人。

　　跨進主樓的院門，聶混扶在她腰間的手捏了捏，垂眼看她，唇角輕牽。

　　“知道就成了，日后，這事兒，的確不許再提了。”

　　白夭莞爾一笑，溫溫順順應下。

　　“嗯，我記下了。”

　　進了主樓，聶混帶著她穿過前廳，徑直往東北走廊的盡頭去。

　　還沒走近，白夭就嗅到了隱隱約約的飯菜香氣。

　　餐廳的雙扇門敞開著，跨進門，白夭掃了一眼，在坐的人頭倒是真不少。

　　華麗的一張長桌，菜肴豐盛。

　　聶大帥坐在盡頭的正位，聶家人左右兩側排開。

　　聶禮坐在他左側首位，旁邊是聶勛。

　　聶勛的一只手固定著，吊在胸前，他身側倒是空著個位子，其次才是聶祥。

　　而右側的座位，是方夫人為首，身邊緊挨著的是個穿白色洋裝的小姑娘。

　　白夭猜測，應當是聶七姑娘。

　　聶七姑娘再往下，是三位年輕女子。

　　能坐在這桌上，不用多想，也知道應該是聶大帥的姨太太。

　　簡單掃視一眼，白夭已經看清在坐諸人。

　　眾人的視線，也從兩人進門開始，就紛紛看了過來。

　　聶混唇角淺勾，隨口與聶大帥打了招呼。

　　“讓父親久等了。”

　　說著話，他目不斜視，腳下沒停，帶著白夭徑直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聶大帥眉眼沉沉，扔下碗筷，冷笑一聲。

　　“都吃完了，你來收盤子的？”

第65章 聶混在四海城橫行霸道慣了，把自己當王法，從不講理

　　聶大帥這話，這語氣，是怪聶混來得晚。

　　聶混也沒惱，步子停在自己的位子前，抬腳踢聶祥的凳子，語氣淡漠而囂張。

　　“有沒有眼力見兒？”

　　聶祥緊緊捏著手里的銀勺，歪頭瞪白夭。

　　白夭原本想說，自己坐在末尾就好。

　　被他這麼一瞪，倒是挑眉笑了，站在聶混身邊沒動，好整以暇的笑著與聶祥對視。

　　聶祥氣的磨牙，“你就不能自己搬個…”

　　話還沒說完，聶混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腦勺上。

　　'啪'地一聲，響聲厚實。

　　力道之大，拍的聶祥差點兒沒把臉按在盤子里。

　　聶祥嗷的一嗓子，抱著頭咬牙怒喊。

　　“四哥！你講不講理！”

　　聶混居高臨下睥睨他，語聲兒涼絲絲。

　　“你跟老子講理？”

　　聶祥：“……”

　　簡直氣到無語凝噎！

　　聶混在四海城橫行霸道慣了，他把自己當王法，什麼時候講過理？

　　最終，沒人幫腔的聶祥，還是老老實實端著自己得盤子，往旁邊讓了一個座位。

　　聶混牽著白夭并肩落座，掃了眼桌面上的飯菜，不甚滿意的蹙了蹙眉，側頭與她道。

　　“的確也沒什麼好吃的，一會兒爺帶你出去吃。”

　　白夭是不吃的，倒也知道聶混是故意說這麼一句，所以乖巧笑著點了點頭。

　　緊接著，上首的聶大帥怒笑一聲，語氣里滿是不悅。

　　“怎麼，聶公館養不起你了？讓你一回來，大過年的，還正月初一跑到外頭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