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琉鈺緊隨其后。
“敬祈上天與諸神佛,垂憐余輩,赦貧農于饑饉之中……”
簡短的祈雨祭文說完后,慕容清漓姿態平和又華貴的彎腰朝著祭祀臺的方向行禮。
圍觀的百姓許是受到了現場氣氛的感染,一個個也面帶虔誠的跪了下來,磕頭。
這絕對是慕容清漓當皇帝后最簡陋的一次祭祀儀式。
卻也絕對是他這輩子最虔誠的一次。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雖然平庸,但不平凡
慕容清漓在求雨的時候,司幕喬在干什麼呢。
她在出差。
對,沒錯,就是出差。
郭州胡兒巷的疫癥出現后沒多久,郭州下屬各縣城也或多或少的出現了疫癥。
并且,疫癥的新增和死亡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多。
當那些數據堆集在一起的時候,聽著已經有些嚇人了。
整個郭州因餓死的有四千余人,因得病,患上疫癥而死的人數也已經超過了一千五。
司幕喬沒記錯的話,曾經歷史上,崇禎年間就是因為鼠疫的出現,導致了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死亡。
甚至已經動搖到了大明王朝的江山。
那時候的開封府下有一個縣城,十個人里九個都是因為鼠疫死的。
如今看來,郭州城內因鼠疫死亡的人數暫時還控制在兩千以內,已經很能說明她們及時防疫的必要性了。
當然,這還不夠。
她們要的,是真正的預防住鼠疫,拯救那些被鼠疫感染的病患,讓郭州城這個滿目瘡痍的城市早點恢復健康。
若說一開始司幕喬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
可當她真的在疫區待了兩天,看到了太多病患或難受或垂死掙扎的模樣后,她的心很沉重。
也更加投入的將自己沉浸在了抗疫當中。
她甚至暗戳戳的發誓,疫情不退,她永遠不走。
她忙得腳不沾地,頭發永遠是濕的,額頭,耳朵上永遠都有壓痕。
再加上那時候的她過敏體質,手套戴的久了。
不僅手被捂的發白發愣,胳膊也是又紅又癢。
天不亮就在忙碌,太陽下山了,她還在忙碌。
可她甘之如飴。
她親眼見到過太多太多被她們這些大白從死亡線拉回來的人。
每當那些人眼神真摯的開口對著她們說感謝,司幕喬都覺得內心很滿足。
一切付出都很值得。
她也曾在忙碌到半夜的時候趁著吃飯的時間趴在醫生辦的桌子上瞇了一會兒。
等醒來時,她的身上不知被誰披上了一件大衣。
她的面前還被人放了紅艷艷的蘋果和一束簡單用舊報紙包起來的野花。
此外,還有一封感謝信。
那感謝信是病區里好多病患一起寫出來的,每人一句話那樣。
整封感謝信看起來有些凌亂,但司幕喬看的很仔細。
看著看著,她的眼睛就濕潤了。
當她將那封信拿給同一個戰壕里的醫生護士們看的時候,大家差不多也是一樣的心情。
人生而平等。
會饑餓,會流汗,會生病。
生病從來不是每個人自愿的。
可生病的人真的很脆弱,很需要被治療,被照顧,被安慰。
她身為一名醫生,當白大褂穿上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責任是治病救人,也是救死扶傷。
而如今,亦如此。
她會跟薛大夫他們一起努力,將郭州城的疫癥控制住。
她,司幕喬,雖然平庸,但不平凡。
至于她出差的目的地,是郭州下屬的清遠縣。
出差時間,一天。
目的,前去觀察清遠縣當地疫區病患們的癥狀,整理成冊,再送回到郭州胡兒巷當中。
此外,還要順便檢查一下清遠縣的防疫進行的如何了。
跟她出來的除了許小糖和許衛,還有薛宜春大夫的學徒小楊。
當然,還有隨行的三個官差。
那三個官差是負責保護司幕喬和小楊人身安全的。
她們是坐著馬車去的。
前往清遠縣的路上,司幕喬還不恥下問的朝著小楊請教了好多問題。
她請教的那些都是最基本的中醫知識。
小楊雖然身為學徒,但基礎理論知識還是很扎實的。
對于司幕喬的提問,他回答的很仔細,也很認真。
因為他覺得,面前的二丫姑娘是在考他。
畢竟,連他師父都說過二丫姑娘醫術厲害來著。
他區區一個學徒,自然更是比不上二丫姑娘的。
那要怎麼辦,虛心學習唄。
他相信,只要他能通過二丫姑娘的提問和考驗,指不定二丫姑娘還會大發慈悲,教他一些東西。
馬車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半時辰之后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馬車一路過來的路上,司幕喬看到了大片大片干涸的土地。
而那些,可都是農田啊!
竟然因為旱災,龜裂的大地像極了飽經風霜后老人臉上的皺紋。
那麼清晰的深刻,那麼無奈的哀傷。
就連路過的兩條用來灌溉的水渠,也干的起了龜裂的紋路。
下了馬車后,空氣中似乎都是干燥之及的味道。
腳下踩著的是厚厚的土。
陽光高照下,塵土因為馬車車轍剛剛壓過而在半空中飛揚。